第161章 谈医论道(1/2)

夜风从偏殿门口吹进来,拂动了桌上的灯焰。傅玖瑶站在案前,手指轻轻按在木盒边缘。她没有抬头,只是说:“殿下若真想听我说医理,不如现在就开始。”

萧辰坐在对面,手里还握着刚才送信的竹筒。他听见这话,把竹筒放下,正了正身子:“你说。”

她掀开盒子。三层结构分明,上层是几排整齐的小格,每格放着一种药材;中层贴着纸条,写着名称与功效;下层压着几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用细笔画出药草根茎脉络。

“这是黄芩。”她取出一片干枯的根块,“味苦寒,入肺经。能清实热,也能退虚火。但不是所有发热都能用它。”

萧辰盯着那片药:“太医院常说高热就该用寒药,难道不对?”

“对一半。”她将黄芩放回原位,又拿出一株连翘,“比如有人咳嗽带血,夜里出汗,白天怕冷。看着像外感风寒,其实是体内阴虚生热。这时候再用大寒之药,只会伤脾胃,耗元气。”

她顿了顿:“就像一口锅里烧着水,火太大,水要干。可你不能直接泼冷水进去,锅会裂。得慢慢调小火,再加点凉水。”

萧辰皱眉:“所以治热病,不能只看表面?”

“正是。”她点头,“病症是结果,不是原因。你要找的是‘为什么热’,而不是‘怎么退热’。”

他说不出话来,只觉胸口有些发闷。这些话和太医院讲的完全不同,却又让他无法反驳。

她继续道:“我这里有个病例。去年冬天,一个孩子连续七天高烧不退,医生用了三剂麻黄汤,汗出了,热度降了,可第二天又升起来,还开始抽搐。”

萧辰坐直了身体。

“我去看了。发现他手脚冰凉,嘴唇发紫,脉象浮而无力。这不是外邪未解,是阳气快散了。再发汗,命就没了。”

“那你怎么办?”

“停掉所有解表药,改用参附汤,加少量肉桂引火归元。当天夜里出汗止住,第三日睁开眼。”

萧辰呼吸一滞:“你是说……那些退热药反而害了他?”

“药没错,辨证错了。”她看着他,“同样的症状,不同的人,治法可以完全相反。关键在于判断体质、病程阶段、内外环境。”

她翻开下层图纸,指着其中一幅:“这是我观察百余人后总结的发热分型图。分为外感、内伤、虚劳、郁火四类,每一类又有细分。只要对照症状,基本能锁定方向。”

萧辰伸手接过图纸,指尖划过线条。他越看越惊:“这图……你怎么画出来的?”

“记录每一个病人用药后的反应,反复验证。”她说,“一年三百六十日,每日记三例以上,三年才成此图。”

他抬头看她:“没人这么做过。”

“所以我做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敲在人心上。

萧辰沉默片刻,忽然问:“那咳血呢?有人常年咳血不止,换了十几个大夫都没用,最后只能等死。你能治吗?”

她没立刻回答,而是从盒底取出一小包粉末:“这是茜草炭,止血不留瘀。配合阿胶补血,白及收敛肺络。但如果只是止血,没用。”

“为什么?”

“咳血的根本,可能是肺络破损,也可能是肝火犯肺,或是脾不统血。若是因为肝火旺,逼血妄行,就得先清肝火。否则血止住了,火还在烧,迟早再破。”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三个方子:“肝火型用丹栀逍遥散加减;肺燥型用沙参麦冬汤合百合固金汤;气虚型用人参养荣汤为主。必须分清楚。”

萧辰盯着那三个名字,一个都不认识。

“你没听过很正常。”她说,“这些都是我根据多年案例调整过的配伍。剂量、煎法、服药时间都有讲究。”

他猛地抬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人神志昏蒙,醒一阵迷一阵,太医说是痰迷心窍,用了豁痰开窍的药,可越来越重——这是怎么回事?”

她眼神一闪:“什么时候发病的?”

“三天前。”

“有没有受过惊吓或情绪剧烈波动?”

“有。他家祖坟被人挖了。”

傅玖瑶点头:“那就不是痰迷,是情志致病。怒则气上,忧思伤脾,恐则精怯。他的神乱,是因为心神失守,不是被痰堵住了。”

“那该怎么治?”

“安神定志为主,辅以疏肝解郁。用远志、茯神、龙齿镇心,柴胡、香附理气,再加一点人参扶正。不能猛攻,要缓缓调理。”

她看着他:“你现在明白了吗?医术不是背几个方子就能行的。它需要观察、分析、试错、总结。每一步都不能错。”

萧辰的手指紧紧捏着纸边。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哑:“你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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