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混沌醒，不周山脚立道心（1/2）

混沌未明，时空不存。

这里本应是绝对的“无”，却有一缕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意念，在无尽的冰冷与虚空中飘荡、挣扎。这意念中充斥着烈火灼烧的痛楚、被金圈束缚的憋闷、以及香火缭绕间万千祈愿如锁链般加身的沉重。

我是谁？

我是……李哪吒。

陈塘关自刎的痛，莲花化身重塑的凉，三坛海会大神神位的虚妄，以及那场名为“封神”的巨大棋局中，身不由己、最终魂飞魄散的绝望……

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又像刀子一样切割着这缕残魂。不！我不甘心！

凭什么要我剔骨还父，削肉还母？

凭什么要我受那香火供奉，却如提线木偶，神力皆系于他人之念？

又凭什么，要我作那劳什子“灵珠子”，去做那封神杀劫的先锋，成全圣人的算计，最后落得个身死道消，真灵上榜，永世不得超脱？！

我不服！

一股源于灵魂最深处、淬炼了前世今生的桀骜与逆反，如同在绝对寂静中炸开的雷霆，猛地在这缕残魂中爆发出来。这强烈的意念，竟引得周围本无形无质的混沌气流，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就在这涟漪荡开的刹那，一丝苍茫、古老、浩瀚到无法形容的“气”，被吸引了过来，缓缓包裹住这缕残魂。

是混沌之气！最原始、最狂暴，亦是最初的“有”。

残魂瞬间感受到几乎要被同化、湮灭的大恐怖，但比起那被安排好的命运、那被人供奉却失去自我的永恒囚牢，这点痛苦算什么？！

“来啊！”

意念在咆哮，没有声音，却爆发出最尖锐的呐喊。他非但不抗拒，反而以近乎自杀的方式，疯狂地牵引、吞噬着那一丝混沌之气。

痛！比凌迟更甚万倍的痛！

但在这毁灭之中，却有一点不朽的灵光，源自他“哪吒”本源意识的不屈灵光，死死守住核心。前世的记忆、神通、对香火之力本质的模糊认知，都成了这灵光的薪柴，燃烧着，对抗着混沌的同化。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万载。

那缕残魂，竟在混沌气的磨砺下，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凝实了一丝。而在其核心，一点混沌的烙印悄然生成，一枚残破不堪、布满裂纹的灰蒙蒙珠子的虚影，缓缓浮现、沉浮。它仿佛本就该在此处，与此魂一体同源。

混沌珠！ 虽是残破至极，却在此刻护住了他最后一点真灵不昧。

……

又是无尽的飘荡。

直到某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厚重“意志”穿透了混沌，笼罩下来。这意志带着开天辟地的伟岸，带着顶天立地的不屈，仅仅是其存在本身，就镇压着地水火风，定义着清浊玄黄。

盘古意志！不周山！

残魂“看”到了，下方不再是虚无的混沌，而是一片苍茫、浩瀚、危险又充满无限生机的大地。而在大地中央，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万一的巍峨神山，矗立于天地之间，撑起了整个世界。

不周山！盘古脊梁所化，洪荒天柱！

而他自己，正随着混沌气流的残余，向着不周山脚的方向缓缓坠落。

此刻，他已非纯粹的残魂。在混沌珠虚影的包裹下，他吸收着沿途驳杂却充沛无比的先天灵气（混沌所化），形态渐渐凝聚，化为了一颗拳头大小、混混沌沌、内蕴一丝红光的宝珠，落入了不周山脚一处灵气氤氲、却也无甚生灵敢轻易靠近的谷地。

在这里，盘古威压无处不在，修为低下者寸步难行，却也成了他天然的屏障。

时间对于一颗珠子而言，没有意义。

他吸收着不周山散发的淡淡煞气与盘古威压，吞吐着洪荒天地初开后最浓郁的先天灵气。体内的混沌珠虚影缓缓旋转，竟在自行吸纳一丝最细微的混沌之气，修补着自身微不足道的一丝裂痕，同时也反哺着他的真灵。

他的意识越来越清醒，记忆彻底复苏，前尘往事，历历在目。

“哪吒……灵珠子……”珠身内，意念翻腾，“去他娘的灵珠子！去他娘的封神榜！去他娘的香火神道！”

“这一世，我便是哪吒！只是哪吒！”

“天道？圣人？鸿钧？”意念中涌现出冰冷的决绝，“你们定下的命，我偏不要！”

吸收灵气的速度骤然加快，谷地内形成小小的旋涡。他不仅要恢复，更要变得比前世更强！强到足以打破一切枷锁！

化形，是第一步。

他没有正统的玄门功法，前世所修虽是玉虚宫妙法，但此刻想来，处处是桎梏，从一开始就在为“封神”铺路。弃之如敝履。

他仅凭本能，以及混沌珠带来的一丝模糊传承，开始疯狂吞噬。不是温和的炼化，而是掠夺式的吞噬！吞噬灵气，吞噬地脉中散逸的煞气，甚至小心翼翼引导一丝不周山的威压，来捶打、磨砺自己刚刚凝聚的珠体。

“咔嚓……”

细微的声响在真灵深处响起，珠体出现裂纹。太急了，这具新生的、介于先天灵物与混沌遗珠之间的身躯，承受不住如此狂暴的冲击。

“痛？”意念冷笑，“比得上乾坤圈勒入神魂的痛？比得上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傀儡的痛？”

他不退反进，更狂暴地引动灵气。裂纹蔓延，却又在混沌珠散发的微光与不周山磅礴生机下缓缓修复，变得更加坚韧。

碎裂，修复，再碎裂，再修复……

周而复始，如同酷刑。但他的意念如同在烈焰中反复淬炼的钢铁，越来越纯粹，越来越锐利。那是不甘，是愤怒，最终凝聚成一股斩灭一切、宁死不回的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