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戏还没开锣,人皮先落地(2/2)

更诡异的是——那些脸,竟是他们自己。

一具林书模样的傀儡,披着黑袍,跪伏于地,额头抵向虚空中某个不可见的存在,口中无声翕动,似在忏悔;另一具夜莺的皮影,双刃染血,脚下横陈老油枪与阿土的尸体,银发垂落,眼神空洞;还有一具周婉的投影,怀中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一步步走向烈火翻腾的祭坛,嘴角竟带着笑……

“操!”老油枪低吼一声,义肢猛地攥紧步枪,“谁他妈敢拿我兄弟演这种狗屁结局!?”

夜莺瞳孔收缩,银瞳中的金丝骤然亮起,杀意如潮涌出。

她一步踏前,指尖银丝已蓄势待发。

“别动。”林书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声音冷得能凝出霜来。

他盯着那群皮影,目光如刀,一寸寸扫过每一张“自己的脸”。

“看它们的眼睛。”他低声道,“不是实体,是恐惧的倒影。它们靠我们的执念活着。”

话音未落,房梁之上忽然传来一阵轻笑。

“咯咯咯……”

笑声清脆,却又阴森得不像人类发出的声音。

一道纤细身影自横梁跃下,足尖轻点空气,如同踩在无形阶梯上缓缓降落。

花旦鬼来了。

她穿着褪色的戏服,裙摆破碎如蛛网,脸上脂粉浓重,唇角咧至耳根,每一笑,面皮便微微剥落一层,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符咒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禁术的封印正在崩解。

“好郎君,你来了。”她歪头看着林书,眼波流转,“这一出《千魂赋形》,等你入戏,已等了三百年。”

林书不语,【万物图鉴】悄然启动。

淡金色数据流自他眼中奔涌而出,锁定最近一具“跪拜版”的林书皮影。

解析进度刚跳至15%,界面猛然炸开猩红警告:

【警告:目标含高浓度精神污染源】

【污染类型:因果预演·命轨篡改】

【精神抗性不足者将陷入‘既视幻境’,误认虚假为真实】

【建议:立即终止解析】

林书牙关紧咬,舌尖狠狠一咬,血腥味瞬间充斥口腔,强行逼退脑海里翻涌而上的画面——那具跪着的“自己”,竟开始低声诵经,声音与他一模一样。

“想让我认命?”他冷笑,眸底掠过一抹猩红,“那就看看,是谁在编我的剧本。”

他抬手,从怀中取出一枚浸透暗红血迹的铜钱——水娘子临死前塞进他掌心的遗物,曾镇压过整条忘川河的记忆洪流。

“以血契为引,逆命为号。”林书将铜钱按在乱祀鼓表面,低喝,“我不承此命,不认此局,不演此戏!”

轰——!

鼓声炸响,不是通过耳朵听见,而是直接在灵魂深处爆开!

那一瞬,天地仿佛静了一拍。

悬挂的皮影齐齐震颤,动作戛然而止。

紧接着,它们的脸开始龟裂,皮肉翻卷,从内部钻出无数细小扭曲的虫体——那是“戏本虫”,以记忆为食,以命运为线,编织宿命假象的秽物。

“啊——!”花旦鬼尖叫后退,脸上第二层人皮簌簌剥落,露出底下爬满符文的腐肉,“你怎敢……怎敢撕破天命之幕!?”

林书没有回答。

他一步踏出,战甲纹路随心跳亮起赤红光芒,身后三人紧随其后,直扑戏院正门。

轰然破门而入的刹那,一股浓烈腐香扑面而来。

大厅早已坍塌,地面裂开一道幽深通道,台阶盘旋向下,通往地底。

四人疾步而下,却在中途猛然顿住。

墙面,全是镜面瓷砖。

无数个“林书”在镜中回望——有的身穿归墟会长老黑袍,手持权杖;有的戴着青铜面具,背生骨翼;还有的只剩森森白骨,眼窝燃烧着幽蓝火焰……每一个,都像是他可能成为的模样,又或是已被篡改的未来。

老油枪看得心头发毛:“这他妈是啥?照妖镜?”

夜莺银丝微颤,警惕扫视四周:“不对……它们在吸收我们的反应,在进化。”

林书沉默地看着镜中万千自我,心中却掀起惊涛。

这是“可能性”的囚笼——一旦动摇,便会陷入“哪一个才是真我”的认知深渊,最终被规则吞噬。

就在这时,泥匠阿土突然低吼一声,举起那块刻有“陈·阿·土”的石片,狠狠砸向最近一面镜子!

“你不是他!他是林书,不是你们编的故事!”

镜面崩碎,碎片飞溅中,一道隐形通道赫然显现!

众人呼吸一滞。

顺着通道疾行百米,终于抵达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地下祭坛展现在前,呈环形结构,由数百具棺材围成一圈,每一具棺盖微启,棺中之人双目紧闭,额头爬满蠕动的戏本虫,口中同步吟诵着一段诡异经文——

“名归虚位,魂入戏台,千形万相,皆由我裁……”

这不是《往生咒》。

这是《千魂赋形谱》——归墟会最高秘典,传说中能以活人之名,重塑世界真相的禁忌仪式。

祭坛中央,高台耸立。

傀儡班主立于其上,铜钱为眼,手中握着一柄骨笔,正缓缓刺入周婉与李医生的眉心。

两人身体剧烈抽搐,口中开始重复一句句话:

“我自愿献祭……我本就是他……我的名字不属于我……”

林书瞳孔骤缩。

黄泉引残页在他掌心剧烈震颤,仿佛感应到即将发生的“真名剥离”——一旦完成,这两人将彻底沦为他人命运的容器,连存在本身都被抹去。

战甲纹路因愤怒而灼烧发红,发出低沉嗡鸣。

“老油枪。”林书声音冰冷,一字一顿,“引爆鼓阵。”

老油枪狞笑,手中控制器猛然按下。

“让他们听听,老子写的开场曲!”

夜莺银丝缠腕,目光锁死房梁阴影处——花旦鬼虽退,却未逃远。

阿土默默站定出口,手中石片紧握,如同守护最后一块碑。

林书望着高台上那个操纵一切的老艺人,缓缓抬起右手。

指尖,一点赤光凝聚。

这一场戏,不该由他们决定谁该死去。

既然提线人在上,那他便亲手,斩断那天命之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