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哪敢与我东胡硬碰?(2/2)

“父王!”拓跋沁强行压下喉头的怒吼,大步踏入殿内,却停在帐幔三尺之外。他不敢直视那不堪的场景,只得垂目盯着地面龟裂的砖缝,“儿臣有要事启奏!中原使团已带回和亲文书,此事关乎社稷安危,恳请父王即刻定夺!”

帐内传来拓跋奎粗重的喘息与咒骂:“滚出去!谁允许你擅闯寝殿?本王还没死,这东胡的规矩轮不到你来破!”突然,一只瓷盏被狠狠砸向帐幔,碎瓷溅了拓跋沁一身,“滚!滚出去!”

那少女趁机裹着残破的衣袍逃窜,雪肤上的伤痕如一道血痕掠过拓跋沁的视线。他攥紧的拳头在袖中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喉头哽住一声叹息——这已不是第一次目睹父王在白日行此暴行。三年前,他曾为谏言政事闯入寝殿,见到的也是相似的场景,老可汗当时用马鞭抽得他膝盖淤血,骂他是“觊觎王位的逆子”。

此刻,他强行将怒火压回胸腔,躬身垂目,声音如浸了冰水:“朗朗白日,请父王以江山社稷为重,保重龙体。中原使团带回的消息,绝非寻常……”

“少拿这些屁话堵本王!”老可汗终于踉跄着从帐内走出,裹着松垮的袍子,腰间玉带歪斜。他的脸色因纵欲过度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咳嗽声撕扯着胸腔,却仍摆着大汗的架势,“说!中原回了什么信?是不是怕了我东胡的铁骑?”

拓跋沁深吸一口气,呈上密函,指尖因用力发颤:“使团确已带回和亲文书,咏仪公主十五日后启程。但……同时探得情报,中原向东、中、西三境调兵数十万,粮草辎重连夜转运,各要塞皆增派精兵驻守。儿臣以为,此非寻常戍边演练,恐有备战之举。”

拓跋奎冷笑,枯指猛地戳向案上的羊皮地图:“他们怕什么?和亲便是示弱!这些年每逢冬寒,中原都会调兵戍边,不过是做做样子给百姓看!本王征战半生,他们皇帝老矣,太子无能,哪敢与我东胡硬碰?怕的是我们铁骑南下,踏平他们的都城!”

“父王,此次调兵规模远超往年,”拓跋沁咬牙,额间汗珠滚落,“且粮草皆运往边境要塞,而非囤于后方。更有探子密报,中原新任的镇北将军桓问,乃当年踏破匈奴的老将,此次亲率精兵……”

“闭嘴!”拓跋奎突然暴喝,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倾洒,“你身为王子,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中原若真敢开战,我东胡十万骑兵足以踏平他们的城墙!本王还是国主,朝中大事轮不到你插嘴!以后没有我的首肯,不准你再进寝殿!”

拓跋沁的喉头哽住,胸腔里翻涌着灼烫的愤怒与无奈。他望向殿外,几名将领正隔着门缝摇头叹息,其中老将多特蒙的眼角皱纹深如沟壑,布满茧子的手紧攥着刀柄,却不敢踏入半步。他们都知道,老可汗近年来越发猜忌王子,但凡政事稍有异议,便斥为“夺权之心”。

“父王,儿臣……”拓跋沁还想力争,却瞥见老大汗眼底的猩红与癫狂——那不再是曾经的雄主之相,而是一个被衰老与恐惧吞噬的暴君。他终是垂下头,抱拳退下,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