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魂入石猴，佛音破山（2/2）

“大圣！真的是大圣！”唐僧踉跄着上前，双手合十，对着墨臻所在的山岩深深一揖，“弟子玄奘，奉唐王之命前往西天取经，途中多有艰险，恳请大圣出山，护我一程。待取得真经，必为大圣诵经祈福，化解过往罪孽。”

“你可知，救我出山，要担多大风险？”墨臻压下心头的波澜，故意沉声道，“我乃大闹天宫的‘妖猴’，被如来佛祖镇压五百年，仙佛皆视我为眼中钉。可师父，‘妖’字凭何定义？是凭出身，还是凭行径？那玉帝纵容天蓬调戏嫦娥，却罚他错投猪胎；那卷帘大将不过失手打碎琉璃盏，便被贬下凡受苦，这般仙佛，就比我这‘妖猴’干净？你若带我同行，便是与这‘只看身份不看本心’的仙佛规矩为敌，你真的想好了？”

唐僧一怔，墨臻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他固守多年的认知上。他自幼在金山寺修行，听的都是“妖邪必诛”“仙佛至上”的教义，从未有人这般问过他。他愣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袈裟边缘，最终还是坚定地摇头：“佛法无边，众生皆可度化。只是……大圣所言，让玄奘心有戚戚。若仙佛真无过错，为何世间仍有苦难？若妖真皆恶，为何大圣愿与我西行？”他抬起头，眼神比之前更亮，“只要大圣愿随我西行，哪怕与仙佛规矩相悖，玄奘也认你这个徒弟。”

墨臻看着他执拗的眼神，突然笑了。这就是玄奘，迂腐却纯粹，正是这份纯粹，才让他能在后来的十万八千里路中，一次次包容“悟空”的顽劣。他不再多言，只是朝着山顶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佛印在山巅，揭下它，我便能出来。”

唐僧闻言，立刻转身，沿着陡峭的山壁向上攀爬。他没有法力，全凭一双肉掌，很快便气喘吁吁，手掌被碎石磨得鲜血淋漓。墨臻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微动——这取经路，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仙佛安排的戏码，而是这个凡人用信念踏出的征程，想让我按照你的剧本走，想都别想。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山巅传来一声清脆的裂响。紧接着，漫天金光洒落，压在墨臻身上的玄铁锁链瞬间崩碎，整座五行山开始剧烈摇晃，巨石滚落，烟尘弥漫。墨臻只觉得身上的压制力骤然消失，一股磅礴的力量从四肢百骸中涌出，几乎要将他的经脉撑爆。

“呃啊——”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这股力量太强大了，是孙悟空五百年积累的妖力与仙力的融合，而他的灵魂刚刚占据这具身体，根本无法驾驭。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这具身躯仿佛不再属于自己一般，完全失去了控制！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前方——眼前竟然不断有破碎的画面闪现而过！这些画面如同一幅幅古老而又神秘的画卷，让他目不暇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烈焰滔天，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血红色。他依稀记得，那里正是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之时所引发的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火。紧接着，一阵浓郁的酒香味扑鼻而来，原来是蟠桃会上众仙畅饮美酒的场景。然而，下一个画面却突然变得异常凄惨，只见孙悟空被压在了一座巍峨耸立的大山之下，孤独无助地挣扎着……这些画面如同电影般在他脑海中快速放映，每一幅都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底。它们代表着孙悟空曾经经历过的辉煌与磨难，也承载着他无尽的喜怒哀乐和爱恨情仇。此刻，这些记忆似乎正在与他的灵魂发生一场惊心动魄的大碰撞，要将他彻底吞噬！

“大圣！”唐僧从山巅跑下来，看到蜷缩在地的墨臻，急忙上前搀扶。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墨臻身体的瞬间，一道柔和的佛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涌入墨臻体内。那佛光并未压制墨臻的力量，反而像一剂缓冲剂，让他翻腾的气息稍稍平稳。

墨臻趁机强行稳住心神，运转起脑海中残存的孙悟空的修炼法门——那是一种本能，如同呼吸般自然。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乱窜的力量引导向丹田，虽然过程痛苦，却也让他对这具身体的掌控力多了几分。

片刻后，墨臻缓缓站起。他甩了甩金色的手臂，感受着体内澎湃却仍有些滞涩的力量，抬头看向唐僧，咧嘴一笑：“师父，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徒弟孙悟空。但有一事，我得说在前面——我这徒弟，不守那些‘妖僧殊途’的死规矩。日后遇到险境，我若出手伤了‘仙佛’，你不许念我；遇到百姓求助，哪怕耽误取经行程，你也得听我的。”见唐僧面露犹豫，墨臻又补了一句，“取经是为普度众生，若连眼前的人都护不住，取来的经，也不过是废纸一卷。”唐僧身体猛然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一般，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孙悟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悟空所言极是，为师听你的。”

阳光穿透烟尘，照在他金色的毛发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唐僧看着眼前这只威风凛凛的神猴，眼中满是欣慰与憧憬，他不会知道，眼前的“孙悟空”，早已换了一颗来自异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