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妖雾锁空山,残烟泣野魂(1/2)
西行的路越往西越崎岖难行,刚过黄风岭的地界,脚下的土路就变成了嵌满碎石的山道——那些碎石尖棱如刀,白龙马的铁蹄踩上去,时不时打滑,得提起前蹄小心翼翼地碾过,铁掌与石棱摩擦发出“咯吱”的声响,听得人牙酸。八戒肥硕的脚掌更是遭罪,粗布僧鞋早被磨破了边角,碎石子钻进鞋里,硌得他每走一步都龇牙咧嘴,忍不住骂骂咧咧:“这破路,比流沙河的淤泥还折腾人!”
天色也像被谁泼了墨似的,渐渐沉了下来。原本还透着几分暖意的晴空,不知何时从山后滚来大片铅灰色的乌云,云层厚重得像浸了水的棉絮,压得极低,仿佛抬手就能摸到那冰冷的云絮。风也跟着起了性子,不再是先前拂过面颊的柔风,而是带着棱角的劲风,卷着枯黄的树叶和碎石子往人脸上拍,力道大得能打疼皮肤。树叶刮过八戒的脸颊时,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粗短的手指按住被风吹得乱飞的耳尖,嘴里嘟囔着:“这风邪门得很,带着股子腥气,比高老庄猪圈的味道还难闻!”
那股腥气越来越浓,混着腐叶的霉味和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吸一口都让人胸口发闷。抬眼望去,碗子山像一头蛰伏了千年的巨兽,黑沉沉地横亘在眼前,山壁是裸露的赭红色岩石,被风雨冲刷得坑洼不平,连一丛像样的绿都找不到——偶有几株歪歪扭扭的荆棘丛从石缝里钻出来,枝条干枯如铁,上面的尖刺泛着青黑的光,风一吹就“哗啦啦”乱抖,尖刺对着天空,像巨兽身上倒竖的刚毛,看着格外瘆人。
白龙马似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突然停下脚步,仰起头对着碗子山的方向长嘶一声,声音里满是焦躁,雪白的鬃毛被风吹得炸开,四蹄不安地在地上刨着,溅起细小的石屑。墨臻按住腰间的金箍棒,金瞳微微眯起,望向那片越来越近的山影——山尖隐在乌云里,只露出半截黝黑的轮廓,连鸟雀都不见一只,整座山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和荆棘丛的响动,像是巨兽在呼吸,等着将闯入的生灵一口吞噬。
“这山不对劲!”墨臻猛地勒住足下云头,云气受他力道牵引,骤然凝聚成坚实的云坪,边缘翻卷着细碎的银白雾气。他右手一翻,金箍棒已稳稳握在掌心,棒身似是感应到周遭妖气,自发转了半圈,金芒在阴沉的天色下闪了闪,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像是在警示。他金瞳微微缩起,目光如两道金虹穿透前方的混沌,扫过碗子山的轮廓时,眼底瞬间闪过一丝锐利的警惕。
“你们看山腰间!”他抬手指向斜上方,指尖的金光顺着他的目光延伸,在那片翻滚的灰雾上点了点。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雾果然与寻常山雾不同——不是通透的乳白,而是浑浊的灰黑色,雾团里隐约裹着无数细小的黑点子,像翻涌的泥水里掺了碎炭,风一吹就拧成狰狞的漩涡,连光线都被吸了进去。更诡异的是,那雾还在缓缓蠕动,仿佛有生命般往山下蔓延,所过之处,连路边的荆棘都瞬间失了色泽,变得枯黑发脆。
“寻常山雾是草木水汽所化,清冽干净;这雾带着腥腐气,是积年的妖气凝的,沾着点就会蚀人精气。”墨臻说着,屈指一弹,一缕金光射向那雾团边缘,金光触到雾的瞬间,竟“滋啦”一声冒起青烟,那片雾像是被烫到般往后缩了缩,却又很快卷着更多黑点子补了上来。
话音刚落,一阵风从山坳里卷过,风声里突然掺进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那声音细弱得像风中残烛,是个老妇人的嗓音,带着撕心裂肺的悲切,哭一声顿一下,像是连换气的力气都快没了。哭声混在呼啸的风里,时而被吹散,时而又清晰地钻入耳膜,每一个字都沾着绝望:“我的儿啊……你在哪儿啊……”听得人心里发紧,像是有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心口。
八戒原本还在揉着被碎石硌疼的脚掌,听见哭声猛地直起身,圆眼睛里的烦躁瞬间被怒气取代:“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哭声?莫不是那黄袍怪的小妖在装神弄鬼?”沙僧也皱紧了眉,抬手按住肩头的降妖宝杖,黝黑的脸上满是凝重:“哭声听着真切,不像是妖术,倒像是有凡人在受苦。”唐僧早已面露悲悯,催着白龙马往哭声来处走:“不管是妖是民,咱们都去看看。众生有难,贫僧岂能袖手旁观。”
师徒几人连忙催马下山,白龙马似是也急着去探那哭声来源,铁蹄踏过山坳的碎石路,蹄声从先前的沉稳变得急促,“嗒嗒嗒”地敲在地面上,惊得藏在石缝里的野鼠“嗖”地窜进荒草。刚拐过一道弯,一片破败的村落就毫无预兆地撞入眼帘——那村落本该是炊烟袅袅的模样,此刻却像被狂风碾过的枯草,连一丝生气都寻不见。土坯房的屋顶塌了大半,露出焦黑的房梁,有的梁木还冒着淡淡的青烟,显然是刚被焚烧过不久,歪歪扭扭地戳在地上,像濒死者扭曲的手臂;没塌的几间屋墙也裂着宽宽的缝,泥皮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里面掺杂着麦秆的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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