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搬救兵(上)(1/2)
唐僧缓缓走到供桌旁,枯瘦的手指先在青石上轻轻拂过——石面被金雾浸得又凉又黏,指尖沾了层细碎的雾渣,他下意识地在僧袍下摆蹭了蹭,才小心翼翼地坐下。禅杖被他横放在膝前,枣红色的杖身与青石的冷硬形成对比,杖尖的铜环偶尔被穿堂风拂动,发出“叮铃”的轻响,在死寂的庙里格外清晰。他双手合十,掌心的佛珠却转得飞快,木质的珠子在汗湿的掌心里滑动,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每一圈转动都透着难以掩饰的焦躁。
昏蒙的金雾从屋顶破洞漏下一缕,恰好落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让原本就浑浊的眼底更添几分晦暗。他抬眼望向立在破洞下的墨臻,目光掠过徒弟玄色僧袍上未干的泥渍,又落在他空着的右手——那只手曾无数次握着金箍棒护他周全,如今却空空如也,连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着青白。唐僧的心跟着一紧,喉结动了动,才将到了嘴边的急问压成温和的探询:“悟空,你且歇歇,莫要急着动怒。”
他顿了顿,佛珠的转动稍稍放缓,目光转向庙门方向——门外隐约传来金箍棒与金甲碰撞的脆响,那声音像针一样扎在心上,让他下意识地攥紧了禅杖。“这妖怪的法宝太过诡异,竟能收走你的金箍棒,绝非寻常妖物所有。”他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音,却努力维持着平稳,“你当年大闹天宫,见过天庭无数奇珍异宝,仔细想想,这法宝可有什么来历?或是与哪位仙家的法器气息相似?”
说到“大闹天宫”时,他特意放轻了语气,生怕触碰到徒弟当年的戾气。指尖的佛珠又开始飞速转动,眼底的忧虑愈发浓重——悟空没了金箍棒,如猛虎失了利爪,这金兜山只是西行路上的一站,往后还有无数险关,若连此处都闯不过,求取真经的宏愿岂非要中道而废?他望着墨臻紧锁的眉头,嘴唇动了动,终究把“若是实在不行,咱们暂退再做打算”的话咽了回去,只将那份担忧化作更深沉的注视,盼着徒弟能想起些关键线索。
墨臻眉头紧锁,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持金箍棒磨出的印记,此刻空空如也的触感更让他心绪翻涌。他闭上眼,金瞳深处掠过天庭宝库的万千光影:托塔李天王的玲珑宝塔镇得住鬼神,哪吒的火尖枪燃得尽妖氛,可那些法宝的气息都与金刚琢的霸道吸力截然不同。忽然,兜率宫丹炉旁那抹流转的暗金光晕如惊雷般炸入脑海,他猛地睁开眼,金瞳骤然亮得如两簇燃旺的金火:“师父不提我倒忘了!当年我闹兜率宫时,曾见过老君案头摆着一件金刚琢!”
他往前踏了半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字字清晰:“那宝贝通体莹白,比这妖物的琢身更显温润,表面刻着先天八卦纹路,能吸能套,凡神兵利器挨上便会被牢牢缚住,连水火都能一并收去!当年老君说它是‘化胡为佛’的至宝,专克天下精铁神兵,与这妖物的法宝气息如出一辙!”说到此处,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只是那法宝乃道家始祖的镇宫之物,看管森严,怎会落在一只山野妖物手中?难不成是老君不慎遗失,被这妖怪捡了去?”
他话刚说完,庙外突然传来“锵——”的一声脆响,金铁相击的锐响穿透朽坏的门板,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扎进庙内众人的耳膜。那声音格外清晰,先是金箍棒与金甲的碰撞,紧接着是铁棒在地面拖动的“刺啦”声——分明是独角兕大王在把玩他的神兵!墨臻浑身一僵,玄色僧袍的下摆都停止了晃动,耳后空荡的皮肤泛起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又感受到了金箍棒被夺走时的剥离之痛。
八戒猛地一拍大腿,九齿钉耙在地上磕出火星:“这该死的妖贼!竟拿大师兄的棒子耍威风!”他肥硕的脸涨成紫红色,小眼睛里满是怒火,若非沙僧死死按住他的胳膊,险些就要撞开门板冲出去。唐僧也攥紧了禅杖,枣红色的杖身被握得发烫,掌心佛珠停在半空,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疼惜——他太清楚那根棒子对悟空的意义,这声响比骂声更能刺痛人心。沙僧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悄悄将降妖宝杖往门后又抵了抵,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显然也被这挑衅的声响激得动了怒。
“管他什么来历,总不能困死在这儿!”八戒猛地从门板后弹起身,肥硕的身躯带得木门“吱呀”晃了晃,九齿钉耙被他攥得木柄发烫,铁耙齿在昏暗里泛着冷光。他圆胖的脸涨成绛紫色,小眼睛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怒火,粗短的腿刚迈出去半步,腕子就被一只微凉的手稳稳扣住——正是墨臻及时伸出的手,力道不大却如铁钳般牢固,硬生生将他拽了回来。
“呆子别急。”墨臻的声音沉如山涧磐石,玄色僧袍下摆还沾着金雾凝成的湿痕,却丝毫不影响他语气里的镇定,“你瞧瞧自己的模样,赤手空拳出去只是送菜——方才金箍棒被收的滋味忘了?这妖怪的金刚琢专克神兵,你的钉耙递出去,怕是比我的棒子丢得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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