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月下惊变与共赴生死(1/2)

皇商令牌在手,清鸢阁的招牌一夜之间增添了光彩。先前那些观望的、怀疑的,甚至落井下石的人,如今都换上了笑脸,提着礼盒登门道贺。沈清鸢来者不拒,但也不与他们深交,只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客气——这是萧煜教她的,在京城这个名利场,多一个朋友未必是好事,但多一个敌人必定是坏事。

八月初,宫中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对清鸢阁进献的“九珍养颜膏”十分满意,特召沈清鸢入宫觐见。

这是沈清鸢第二次进宫,心境却截然不同。第一次是随沈老夫人参加宫宴,坐在末席,无人关注。这一次,她是皇后亲召的皇商,走在宫道上,不时有宫女太监侧目,低声议论着“那位就是制出神奇香膏的沈姑娘”。

坤宁宫里,沈清鸢行过大礼,垂首跪在殿中。皇后年约四十,保养得当,眉目间自有威严,但神色还算温和。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皇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沈清鸢依言抬头,目光仍恭敬地垂视下方。她今日身着一身浅碧色宫装,发髻简洁,只插了一支白玉簪,通身上下没有多余的饰物,却更显清雅。

“倒是个标致的孩子。”皇后点头说道,“你进献的膏脂,本宫用了半月,确实比太医院制的润肤膏更为细腻。听说你还懂医术?”

“回娘娘,只是略知皮毛,不敢称懂。”沈清鸢谨慎地回答。

“不必过谦了。太妃前阵子染病,太医院都无计可施,是你将其治好的吧?”皇后端起茶盏,轻轻吹散浮叶,“此事虽未公开宣扬,但宫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你既有如此高明的医术,为何不开设医馆,反而做起了脂粉生意?”

沈清鸢心思急转,明白这是皇后在试探她的志向以及背后是否有人指使。她坦然答道:“回娘娘,医者皆有仁心,清鸢学医本就是为了济世救人。然而女子行医多有不便,况且清鸢所学侧重于调理养生,在脂粉领域反倒能发挥所长。脂粉虽属小道,却能让人容光焕发、心情愉悦,对养生也大有裨益。”

这番话既表明了她无意涉足太医们的领域,又提升了脂粉生意的格调。皇后听后,脸色更加和缓:“你倒是伶牙俐齿。既然有这等手艺,往后每月初五,送些新制的脂粉香露到坤宁宫来。若做得好,本宫自会有赏赐。”

这可是天大的恩典。每月固定入宫,意味着沈清鸢正式进入了皇后的视线,得到了这座最大靠山的青睐。

“谢娘娘恩典。”沈清鸢叩首谢恩,心中却并无多少欢喜,反而增添了几分警惕。皇后此举,固然是对她的赏识,又何尝不是将她置于眼皮底下,以便掌控呢?

退出坤宁宫时,一名宫女追了上来,递上一个锦囊:“沈姑娘,这是七殿下托奴婢转交给您的。殿下说,今日午时,他在御花园西侧的听雨亭等您。”

锦囊里有一张字条和一枚小小的白玉环佩。字条上仅有两个字:“小心”。环佩温润,雕刻着简单的云纹,是萧煜的贴身之物。

沈清鸢将环佩系在腰间,心中涌起一股暖意,随即又被“小心”二字带来的不安所冲淡。萧煜特意让人传话,必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

御花园西侧较为偏僻,听雨亭掩映在一片竹林之后,鲜有人至。沈清鸢到达时,萧煜已在亭中等候,身着一身墨蓝常服,背着手望着亭外一池残荷。

“殿下。”沈清鸢福身行礼。

萧煜转过身,目光先落在她腰间的环佩上,神色微微放松:“皇后召见,还顺利吗?”

“娘娘让我每月初五送脂粉入宫。”

“这既是好事,也是麻烦。”萧煜示意她坐下,“你如今是皇后看重的人,太子和三哥那边行事会多几分顾忌。但宫中耳目众多,你每月入宫,难免会被人盯上。”

沈清鸢点头道:“殿下让我小心,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萧煜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推到她面前:“我安插在凝香阁的人传回消息,赵德昌前日秘密会见了太子府的谋士。他们谈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昨日,太子向父皇进言,称皇商采办流程不够透明,建议增设‘核验司’,专门核查皇商产品的质量和来源。”

“这是冲着我来的?”沈清鸢皱起眉头。

“不全是,但你是首要目标。”萧煜沉声道,“核验司若设立,必定由太子的人掌管。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说你的产品有问题,便可剥夺你的皇商资格,甚至治你的罪。”

沈清鸢握紧拳头:“他们就这么容不下我?”

“容不下的是你我联手。”萧煜看着她,“清鸢,从你选择站在我这边起,就该明白,这条路不会一帆风顺。太子视我为最大威胁,三哥又对你心存执念,他们二人虽不和,但在对付我们这件事上,利益是一致的。”

亭外起风了,竹叶沙沙作响,池水泛起涟漪。沈清鸢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殿下想要那个位置吗?”

这话问得大胆,萧煜却并不意外。他望向亭外灰蒙蒙的天空,缓缓说道:“我若说不想,便是骗你。生在皇家,有些事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不得不做。母妃早逝,外祖家日渐衰落,我本无意争夺储位,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可太子和三哥不会容我——知道太多秘密的人,要么成为他们的人,要么死。”

他转过头,目光深邃:“我选择第三条路:让他们不能再威胁我。”

沈清鸢从他眼中看到了决绝,也看到了孤独。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七皇子,内心藏着怎样一座冰山,她或许仅仅窥见了一角。

“我明白了。”她轻声说道,“殿下,清鸢阁会一直是您的助力。不过,核验司之事,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你有何想法?”

“太子要设核验司,我们就让这个司设立不成,或者至少,不让它完全由太子掌控。”沈清鸢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殿下可知,朝中哪位大臣……” 人最重商道,且并非太子一党者是谁?”

萧煜略微思索后说道:“是户部尚书周廷玉。他出身寒门,深知商业贸易对国库的重要性,向来主张轻徭薄赋、鼓励商贸。而且此人刚正不阿,不参与党争,深得父皇信任。”

“那就从他入手。”沈清鸢说道,“核验司若要设立,最合理的归属应当是户部,而非东宫。周尚书若得知太子想插手皇商核查之事,必定会反对。我们只需将消息‘不经意间’透露给周尚书身边的人……”

萧煜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好计策。不过,此事我来处理,你无需亲自出面。”

两人又对一些细节进行了商议,直至日头西斜。离开听雨亭时,萧煜突然叫住她:“清鸢,后日便是中秋宫宴,你会参加吗?”

按照惯例,皇商家眷并无资格参加宫宴,但沈清鸢如今是皇后亲自召见过的人,若能得到特许,也可列席末座。

“尚未接到旨意。”

“若接到旨意,务必多加小心。”萧煜神情凝重,“宫宴上人多眼杂,最容易出事。”

沈清鸢点头道:“我会的。”

然而,该来的终究无法躲避。

八月十五,中秋宫宴之日,沈清鸢果然接到了皇后的口谕,命她入宫赴宴。沈老夫人得知此事后,又喜又忧,连夜为她准备衣裳首饰,还再三叮嘱她宫中的规矩。

宫宴设在太液池畔的琼华殿,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池中倒映着灯火与明月,宛如仙境一般。沈清鸢被安排在女眷席的末位,与几位低阶官员的家眷同席。她低调入座,尽量不引人注意。

宴至中途,帝后离席更衣,席间的气氛轻松了许多。贵女们三三两两地离席赏月,沈清鸢本不想起身,却被永宁郡主硬拉了起来:“整晚坐着多烦闷,陪我去池边走走。”

太液池畔,月光如水,晚风带着桂花的甜香。永宁郡主挽着沈清鸢的手臂,低声说道:“清鸢,你可知道今日为何有这么多人盯着你?”

沈清鸢心中一紧:“还请郡主明示。”

“太子妃和三皇子妃都在打听你的情况。”永宁郡主压低声音,“太子妃询问了你家中的情况,三皇子妃则更关心你和七皇子的关系。你要小心,这两位都不是好惹的。”

正说着,迎面走来一行人,为首的正是三皇子萧景明。他今日身着一身绛紫蟒袍,玉冠束发,比平日更添几分贵气。见到沈清鸢,他脚步一顿,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清鸢妹妹,好久不见。”萧景明挥退左右,独自走上前来。

永宁郡主识趣地退到一旁。沈清鸢福身行礼:“见过三殿下。”

“不必多礼。”萧景明伸手虚扶,目光在她脸上停留,“清鸢妹妹如今身为皇商,又得到母后的青睐,真是今非昔比。”

“殿下过奖了。”

“听说你和七弟来往密切?”萧景明突然问道,语气让人难以捉摸其喜怒。

沈清鸢坦然答道:“七殿下对清鸢阁多有照拂,清鸢感激在心。”

“照拂?”萧景明冷笑一声,“他不过是想利用你罢了。清鸢,你可知道老七为何接近你?并非因为你有多么特别,而是因为沈将军在军中的旧部。他看中的是你父亲留下的人脉。”

这话如同一根针,刺进了沈清鸢的心里。她并非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从萧景明口中说出,仍让她心头一颤。

“殿下多虑了。”她维持着平静,“清鸢不过是一介商女,何德何能值得殿下如此关注?”

萧景明上前一步,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清鸢,我知道你怪我当初退婚。可那时你……罢了,往事不提。我只问你,若我现在向父皇请旨,重新赐婚,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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