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逃荒路上抛弃全家卖了全族的渣秀才1(1/2)
纪黎宴在一阵窒息感中,猛然惊醒。
原主是大邺朝一个家道中落,正随全族逃荒的秀才。
几天后,积劳成疾的父母会相继病逝。
原主会精心策划,将全族七十三口骗至人牙子的陷阱,亲手签下卖身契。
用族人的血肉换得银钱和一条苟活之路。
卖族契纸上鲜红的手印。
族人被拖走时撕心裂肺的诅咒。
三叔公撞死在他面前时迸溅的鲜血......
纪黎宴剧烈地喘息着,目光第一时间投向身旁。
破旧的独轮车上,父亲纪柏和母亲周氏紧紧偎依着。
两人面色蜡黄,呼吸沉重,显然已染重病,但还活着!
“宴儿...你醒了?”
纪母感受到动静,艰难地睁开眼,努力想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莫怕...娘没事,就是有点累。”
这句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话。
像一根针扎进纪黎宴心里。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就是母亲临终前的宽慰之语。
他环顾四周。
破败的山神庙里,纪氏族人横七竖八,如同等待死亡的困兽。
饥饿和绝望几乎抽干了他们所有的生气。
三叔公靠着斑驳的墙壁,眼神空洞地望着庙顶的破洞。
隔房的堂嫂抱着奄奄一息的女儿丫丫,无声地流泪。
就是今天午后!
原主就是在今天,趁着大家最虚弱最迷茫的时候。
提出了那个看似是“唯一活路”的毒计。
这时,三叔公注意到了他醒来的动静。
拄着树枝拐杖,步履蹒跚地走过来。
他枯槁的脸上带着最后一丝期望:
“黎宴,你是读书人,脑筋活......”
“你晕倒前说,再往前走走,或许有条活路,可是真的?”
“我们...我们纪家,不能全折在这里啊......”
几个尚未完全绝望的年轻族人,也勉强抬起头。
目光聚焦在他这个“秀才公”身上。
纪黎宴深吸一口带着霉味的空气。
他摸了摸胸口。
那里确实有一张粗糙的草纸,是原主昨夜偷偷写画的人员名单草图。
现在,这张纸必须换一种用途。
纪黎宴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来。
饥饿让他眼前发黑,不过他的眼神却清明和坚定。
他看向三叔公,看向所有望着他的族人,声音沙哑:
“三叔公,活路...不是往前‘走走’就能找到的。”
他顿了顿,在众人灰暗的目光中,掷地有声道:
“活路,是靠我们自己的双手,从这里‘杀’出来的!”
“我昨夜昏沉,并非全然糊涂。”
“依稀记得曾在一本杂书上见过,这等干旱荒年,有一种土法或许能寻到浅层水源。”
“而且,这山中某些看似无用的树皮草根,经过处理,或可暂缓饥荒,甚至...对症我爹娘的热症!”
纪黎宴的话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但更多的还是怀疑与麻木。
“杀...杀出来?”
一个靠在墙边的汉子哑声苦笑。
他是族里的猎户纪武,此刻也饿得没了力气:
“黎宴,咱们连刀都提不动了,拿什么杀?靠你读的那些圣贤书吗?”
这话引起了几声压抑的叹息。
希望这东西,在一次次破灭后,早已成了奢侈品。
三叔公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纪黎宴。
他在这位侄孙眼中看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光芒。
不是往日读书人的清高。
也不是近来的绝望疯狂。
他抬起手,止住了纪武的话头:“让黎宴说完!”
纪黎宴知道空口无凭。
他必须立刻拿出一点实实在在的东西。
纪黎宴目光扫过庙宇周围。
指着院中那几棵叶子几乎掉光,树皮都被啃噬得斑驳不堪的榆树。
“水,一时半会儿难找,但吃的,眼前就有!”
他提高声音,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那榆树皮,剥下最里层淡黄色的内皮,晒干捣碎,便是‘榆皮面’。”
“虽粗糙难咽,却能充饥!”
“还有这庙后阴湿处生长的灰灰菜,虽略带涩味,但无毒,可解燃眉之急!”
这些都是他融合了原主零星杂学记忆,推断出的最可行的办法。
榆皮面在灾荒年景确是代食。
灰灰菜也是常见的野菜。
“真的?”
抱着丫丫的堂嫂第一个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微光。
丫丫已经饿得连哭都没声音了。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纪黎宴毫不犹豫,“纪武哥,你还有力气吗?带上几个还能动的,我们去剥榆树皮!”
“三叔公,劳烦您组织妇人孩子,去庙后寻找我说的那种叶片呈菱状、背面有灰白粉的野菜!”
“记住,只取嫩叶,不认识的绝不乱采!”
他的指令清晰果断。
或许是那份“秀才公”的身份余威。
或许是这绝境中任何一点可能都值得抓住。
人群开始有了细微的骚动。
纪武挣扎着站起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好!信你一回!总比躺着等死强!”
他吆喝了两个还算硬朗的年轻人,朝院中榆树走去。
妇人们也在三叔公的催促下,相互搀扶着走向庙后。
纪黎宴则快步走到父母身边,跪坐下来,仔细查看他们的状况。
高热,虚弱,显然是劳累过度,加上营养不良引发的急性病症。
他记得原主记忆中。
这附近似乎有一种叫“车前草”的野草。
有清热利尿的功效,或许能缓解症状。
“爹,娘,你们再坚持一下,儿子一定能找到办法。”
他握住父母滚烫的手,低声说道。
纪母模糊地应了一声。
纪父则费力地睁眼看了看他,眼神复杂。
似乎察觉到了儿子与往日的不同。
很快,纪武那边传来了消息:
“黎宴!这树皮里边,果然是淡黄色的,有点粘手!”
堂嫂也捧着几株灰绿色的野菜跑来:
“秀才公,你看看,是这种吗?”
纪黎宴仔细辨认,确认无误后,心中稍定。
他立刻指挥众人如何刮取榆树内皮,如何清洗野菜。
并再三强调必须煮沸后再食用。
当第一锅混合着榆皮碎和灰灰菜,几乎看不见油星的“粥”,在残破的铁锅里翻滚起来时。
一股淡淡属于植物的清香,弥漫在破庙中。
这味道对于饥肠辘辘的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虽然这点东西对于七十三口人而言,杯水车薪。
但至少,希望的火苗被点燃了。
纪氏族人看着那锅滚沸的糊糊,眼中重新有了些许活气。
短暂的希望之后,是更严酷的现实。
那点榆皮面掺灰灰菜的糊糊,每人只能分到小半碗。
对于久饿的肠胃来说,不过是吊命的引子。
但纪黎宴的果断和方法,像一根细绳,将濒临崩溃的人心勉强串了起来。
三叔公看着纪黎宴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但更多的仍是忧虑。
他走到纪黎宴身边,压低声音:
“黎宴,这法子...能撑多久?这方圆几十里的树皮,都快被逃荒的人啃光了。”
纪黎宴抹了把额头的虚汗。
他指向庙外连绵的荒山,低声道:
“三叔公,光靠树皮野菜肯定不行。”
“当务之急是两件事:一是找到稳定的水源,二是必须找到能治疗时疫的草药。”
“我爹娘,还有几个发热的族人,不能再拖了。”
他根据原主对周边地貌的记忆快速分析着:
“这山神庙建在此处,古人选址,多半会考虑近水。”
“我们之前沿着干涸的河床走,但地下水脉未必就完全断了。”
“我记得那本杂书上说,某些植物的生长习性,能指示地下水源。”
“什么植物?”三叔公急切地问。
“比如马兰花、芦苇根深的地方,或者...山脚下那些异常茂盛的蕨类。”
纪黎宴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毕竟记忆和现实可能有出入。
“我们可以组织还有力气的人,重点在这些地方往下挖。”
“同时,采药的事也不能停,车前草、蒲公英,甚至鱼腥草,都有清热解毒之效,必须尽快找来。”
就在这时,纪武拖着疲惫的身子过来,脸上却带着一丝振奋:
“黎宴,按你说的,我们刮了不少榆皮,后山的灰灰菜也找到一片。”
“但...这点东西,不够啊。”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狠色:
“我刚才在庙后高处看了看,山那边...好像有炊烟!”
炊烟!
这两个字像有魔力一样,让附近几个支棱着耳朵听的族人瞬间抬起头。
他们眼中冒出渴望又警惕的光。
有炊烟就意味着可能有人家,有粮食。
但也可能意味着危险。
流民、土匪,或者根本不欢迎外人的村寨。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纪黎宴身上。
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这缕炊烟的记录。
纪黎宴心念急转。
贸然前去乞讨或抢夺,对于他们这支孱弱的队伍来说,无异于自杀。
但若是能进行交换呢?
纪氏族人逃荒至此,并非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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