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星烬重燃（1/2）

混沌礁石之上，李汐沅的残躯如同被风暴蹂躏过的朽木。灰金色的骨骼布满蛛网裂痕，勉强由乳白色的归墟净化之光粘合；肌肉崩裂处，幽蓝色的空间符文如绷带般死死缠绕，阻止着最后的溃散。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出混杂着内脏碎块与黯淡光尘的污浊气息。眉心那道曾蕴含宇宙之眼的三色泪痕，如今只剩一道焦黑丑陋的疤痕，如同天道在他灵魂深处烙下的最后嘲弄。

唯余胸膛一点微温。

那滴融入他破碎心口的“道殛·星泪”，正散发出温润却坚韧的星辉，如同寒夜中最后一点余烬，死死护住他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星泪内，微缩星河缓缓旋转，林铃、阿娅、聂枫、白无常、沙族战士……一张张熟悉却虚幻的面容沉浮其中，无声传递着最后的守护与期盼。

“暮雪……”李汐沅残存的意识捕捉到那份永恒的缺失，一滴浑浊的血泪艰难滑落，渗入冰冷的礁石。楚暮雪的星辰，为了净化那丝附骨之蛆般的暗金毒痕，已彻底熄灭，只余下虚无。

就在这时，星泪的光芒微微荡漾。林铃那温婉却无比坚定的意念，如同穿越无尽时空的溪流，在他枯竭的识海中响起：“师兄……深渊非绝地……归墟烬灭……亦是新生之始……感知……那些被规则湮灭洗礼过的……不屈残魂……”

意念所指，正是那片横亘于眼前的、不断塌陷的终极虚无深渊！那由天道印记与归墟意志同归于尽造就的宇宙伤疤！李汐沅濒死的感知被星泪之力勉强放大，艰难地探向那片死寂的黑暗。

没有光，没有形，只有最纯粹的湮灭气息。然而，就在那扭曲的时空褶皱边缘，在规则乱流最狂暴的缝隙里，他捕捉到了！一丝丝极其微弱、却又顽强挣扎的意念碎片！如同风中残烛，在绝对的虚无中倔强闪烁。

那是无数被卷入归墟坟场最终湮灭风暴的三界修士！他们的肉身、元神早已化为最原始的混沌粒子，唯有最强烈的不甘、守护的执念、或是滔天的恨意，在规则湮灭的极致冲刷下，意外地与这片新生的“归墟深渊”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如同磁石吸附铁屑，被强行拘束在这片死亡绝域，化作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残魂！

“他们……是归墟的弃子……亦是……深渊的基石……”李汐沅瞬间明悟。剥离天道印记，榨干道殛本源，他已一无所有。但这片因他而生的深渊，这些因他而残存的魂火，或许……是他仅剩的、也是最危险的“财富”！

一股源自星泪深处、所有逝者遗志汇聚的暖流，猛地注入他破碎的道核雏形。这不再是单纯的生命力维系，而是一种指引，一种共鸣的桥梁！

“以……星泪为引……”李汐沅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将全部心神沉入胸膛的星辉之中。星泪的光芒骤然内敛，化作一道无形无质、纯粹由守护意念构成的波动，轻柔却又坚定地探向深渊边缘那些狂暴的规则乱流。

嗡！

如同水滴落入滚油，深渊边缘的时空褶皱猛地扭曲了一下！一道原本在乱流中沉浮、几乎要彻底消散的暗红色残魂碎片，被星泪的意念波动精准捕获！那残魂充满了暴戾、痛苦与毁灭的执念，属于一个曾在归墟坟场厮杀、最终被湮灭风暴撕碎的魔道巨擘！

“吼——！”残魂碎片发出无声的咆哮，本能地抗拒着星泪的牵引，狂暴的魔念冲击着李汐沅脆弱的识海，让他本就残破的身躯剧烈抽搐，裂痕再次扩大。

“镇！”星泪中，聂枫那坚毅如铁的战意轰然爆发！一股纯粹到极致的破灭剑意顺着星泪的意念降临，狠狠斩在那道魔魂的狂暴意识核心！不是抹杀，而是斩断其混乱无序的杂念，只留下最核心的、对力量的极端渴望与毁灭本能！

魔魂碎片猛地一僵，狂暴的气息瞬间被压制、凝练，变得如同一块冰冷的、燃烧着暗焰的魂晶。星泪的牵引力趁机将其拉出规则乱流，拖向李汐沅所在的混沌礁石！

嗤啦！

暗红魂晶触碰到李汐沅残躯的瞬间，竟如烙铁般灼烧起来！残存的魔念与李汐沅枯竭的道基产生激烈冲突，灰败的皮肤下再次渗出污血。

“平衡！”林铃的意念带着生死轮转的韵律响起。星泪光芒流转，一股温润的生死平衡之力涌入，强行调和着魔魂碎片那极端负面的力量，将其暴戾与毁灭的“势”剥离出来，化作纯粹的魂力本源，极其缓慢地、丝丝缕缕地渗入李汐沅断裂的骨骼缝隙，开始进行最原始、也是最粗暴的“修补”。

痛！钻心蚀骨！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骨髓里搅动！这修补远非治愈，更像是在朽木上强行钉入铁钉！但李汐沅破碎的眼瞳深处，那点冰封的星河却亮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力量！虽然污浊、暴戾、充满排斥，但这确实是他失去力量后，重新感受到的第一缕“力量”！

“第一个……”他染血的嘴唇无声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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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暗涌·饕餮初啼**

李汐沅在死亡深渊边缘挣扎求生，以残魂为薪柴重塑己身之际，大陆的暗流却在各方势力的推波助澜下，愈发汹涌澎湃，酝酿着毁灭的风暴。

**魔渊·万灵血祭**

魔渊最底层的“万骸血池”此刻已彻底沸腾。粘稠如岩浆的污血翻滚咆哮，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与极致邪恶的气息。池中沉浮着无数惨白的巨大骸骨，有人形，有兽形，更有许多难以名状的扭曲骨骼，它们浸泡在污血中，如同正在被消化的养料。

魔尊血煞悬浮于血池上空，他赤裸的上身布满暗紫色的诡异魔纹，此刻所有魔纹都在疯狂蠕动，贪婪地汲取着下方蒸腾的血色魔气。他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红晕，眼中燃烧着近乎癫狂的兴奋。

“时辰已到！祭——！”血煞魔尊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摩擦，刺穿魔渊的喧嚣。

下方，跪伏在血池边缘的十万魔修，身体同时剧烈颤抖！他们空洞的眼眸深处，最后一丝属于“自我”的光芒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血色疯狂。下一刻，十万魔修的身体如同被无形巨手捏爆的浆果，“噗噗噗”地接连炸裂！

没有惨叫，只有血肉骨骼被瞬间压榨、粉碎的闷响！粘稠的血肉混合着破碎的骨骼与尚未消散的元神精华，汇成一道污秽磅礴的血肉洪流，如同瀑布般轰然注入沸腾的万骸血池！

血池中央，那团由混沌魔气孕育、不断搏动的巨大肉瘤，如同贪婪的宇宙胃囊，疯狂吞噬着这献祭了十万魔修生命精华的血肉洪流！肉瘤表面紫黑色的筋络剧烈蠕动、膨胀，形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恐怖畸变！无数扭曲的肢体、狰狞的头颅、布满利齿的口器在肉瘤表面时隐时现，发出令人神魂冻结的无声嘶嚎！

“还不够！魔渊本源！助吾圣婴降世！”血煞魔尊厉啸，双手结出古老邪异的印诀，狠狠拍向魔渊深处！整个魔渊大地剧烈震动，地脉深处积存了亿万年的污秽魔气被强行抽取，化作九道粗大如龙的漆黑魔柱，轰然注入那膨胀到极致的肉瘤之中！

“咔嚓——！！！”

一声仿佛世界蛋壳破碎的巨响！肉瘤顶端猛地炸开！粘稠腥臭的紫黑色浆液如同暴雨般泼洒！一只覆盖着湿滑粘液、布满了不规则暗紫色鳞片的巨大爪子，狠狠扒住了破裂的肉瘤边缘！

紧接着，一颗难以形容的头颅探了出来——没有五官，只有九只竖排的、闪烁着混乱与饥饿幽光的巨大眼睛！眼睛下方，是一张裂开到不可思议角度的巨口，口中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利齿如同绞肉机的刀片，不断开合蠕动！

“嗷呜——！！！”

一声非人非兽、如同亿万怨魂混合着婴儿初啼的尖啸，瞬间席卷整个魔渊！恐怖的声波化作实质的黑色涟漪，所过之处，坚固的魔岩无声化为齑粉，离得稍近的魔修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爆成一团团血雾！

混沌魔婴，诞生！它九只竖瞳毫无感情地扫视着下方因它诞生而跪伏颤抖的魔道众生，最终定格在狂笑的血煞魔尊身上。那巨口开合，发出意义不明、却让所有魔修灵魂冻结的混沌之音。它诞生后的第一口食物，便是那些跪伏的、还活着的魔修！无数魔影惨叫着被无形的力量拖拽而起，投入那张深渊巨口之中！

“好！好！好！哈哈哈哈！”血煞魔尊不怒反喜，状若疯魔，“尽情的吃！吞噬吧！毁灭吧！待你吃饱了，便随为父……踏平三界！李汐沅……聂枫……你们的末日到了！”

**冥府·万魂噬幡**

九幽最深处，万魂祭坛的规模比之前庞大了十倍不止！惨白的骸骨堆砌如山，漆黑的怨晶铺满大地，构成覆盖整个祭坛基底、复杂到令人目眩的“黄泉聚怨大阵”。阵眼核心，那面残破的“黄泉镇魂幡”悬浮着，此刻幡体上那些深可见骨的裂痕已弥合大半，无数痛苦哀嚎的灵魂虚影在幡面上疯狂扭动挣扎，却无法挣脱，反而被幡体不断汲取着魂力。

鬼皇端坐于祭坛顶端的白骨王座之上，他周身缠绕的鬼气已浓郁如实质的黑水，气息比之前强横了数倍不止。九位气息同样恐怖的新晋阴帅拱卫在侧，他们的力量显然也通过大阵得到了恐怖的增幅。

“万魂归位，助吾神幡！”鬼皇的声音冰冷彻骨，响彻冥府。

祭坛下方，并非空旷之地，而是密密麻麻、数以百万计的冥界鬼卒！它们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在原地，眼中燃烧的魂火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却无法动弹，无法发声。

随着鬼皇的命令，大阵轰然运转到极致！地面上繁复的怨晶符文爆发出刺目的乌光！百万鬼卒的身体如同被点燃的蜡烛，瞬间融化！它们的魂体、魂火、乃至构成鬼躯的阴气本源，都被强行剥离、抽吸，化作一道比墨汁更粘稠、比深渊更绝望的魂力洪流，咆哮着冲入阵眼核心！

“呜呜呜——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