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星烬重燃（2/2）
百万魂灵被彻底吞噬、碾碎、融合前发出的最后悲鸣，汇聚成一股足以撕裂任何生灵魂魄的怨毒精神冲击，在祭坛上空形成一片扭曲的怨念风暴！
黄泉镇魂幡在这股前所未有的魂力滋养下，剧烈震颤！幡面上那些挣扎的灵魂虚影瞬间被新涌入的、更庞大的怨念洪流淹没、同化！幡体上最后几道狰狞的裂痕，在乌光闪耀中，如同活物般迅速蠕动、愈合！当最后一丝裂痕消失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凶煞、冰冷、仿佛能冻结诸天万界灵魂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苏醒，轰然从完全体的“黄泉镇魂幡”中爆发出来！幡面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每一次翻卷，都仿佛有亿万生灵在幡中绝望哭嚎！整个冥界的亡魂，无论强弱，此刻都发自本能地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鬼皇猛地从白骨王座上站起，伸出苍白的手掌，一把握住那悬浮的镇魂幡幡杆！入手冰冷刺骨，无穷无尽的怨毒与凶煞之力顺着手臂涌入他的鬼体，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舒爽而残忍的呻吟。
“镇魂幡成！万魂俯首！”鬼皇高举神幡，九幽震动，“李汐沅！待本皇以尔等血肉魂魄，祭炼此幡无上凶威！诸界轮回，当由吾掌！”
**仙界·神剑惊鸿**
仙界的“天工坊”此刻被一层七彩琉璃般的结界笼罩，隔绝内外。结界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那座由九天玄玉与星辰精金铸就的巨鼎，此刻已变得通体透明，鼎内景象清晰可见。
无尽的仙灵本源——晨曦霞光、月华清辉、星尘洪流、乃至丝丝缕缕玄奥的仙界法则具现化的金色锁链——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入鼎中心那柄悬浮的长尺！长尺的形态已彻底凝实，古朴无华，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却又蕴含着无上锋芒的质感。尺身之上，天然生成的玄奥道纹不再是静态的雕刻，而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生灭，每一次流转，都引得周围的虚空发出细微的、和谐的共鸣震颤。
“凝神！定界！启灵！”为首的炼器宗师须发皆张，暴喝出声！他与其余八位宗师同时喷出一口精纯无比的淡金色本命元气，化作九道流光，狠狠打入巨鼎核心！
轰——！！！
巨鼎轰然剧震，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巨响！鼎内那柄长尺骤然爆发出亿万道璀璨却不刺目的温和光芒！光芒穿透透明的鼎身，穿透琉璃结界，甚至穿透了天工坊的穹顶，直射仙界无垠苍穹！
这一刻，整个仙界为之共鸣！
悬浮的仙山发出清越的嗡鸣，流淌的仙泉泛起喜悦的涟漪，奇花异草无风自动，吞吐着浓郁了数倍的灵气。无数仙禽瑞兽引颈长鸣，朝着天工坊的方向垂首。所有仙界生灵，无论修为高低，心头都莫名地升起一股安定、祥和、仿佛被至高法则守护的温暖感觉。
光芒持续了足足一刻钟才缓缓内敛。巨鼎消失，原地只悬浮着那柄古朴的长尺。它静静地悬停在那里，尺身温润，道纹内蕴，再无半分光华外泄。然而，所有目睹它的仙人，都感受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安宁。仿佛它本身，就是“秩序”、“守护”、“界定”的化身。
“成了！元始仙尊剑！仙界镇运之基！”老宗师激动得老泪纵横，声音颤抖，“有此神物，仙界根基永固！邪魔歪道，休想再撼动我界分毫！”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无比虔诚地捧向那悬浮的神尺。
**归墟深渊·薪火燎原**
混沌礁石上，李汐沅的残躯已不再像最初那样濒临彻底崩溃。暗红色的魔魂碎片被星泪之力强行炼化、调和，化作最原始暴戾的魂力，如同粗糙的钢筋铁骨，粗暴地嵌入他断裂的骨骼缝隙，勉强维系着骨架不散。代价是全身如同被地狱之火灼烧般的剧痛，以及皮肤下隐隐透出的、属于魔魂的暗红纹路。
星泪的光芒持续滋养着他枯竭的识海。林铃的意念再次引导：“师兄……深渊之中……亦有清泉……寻找那些……守护执念未泯之魂……”
李汐沅凝聚心神，星泪的感知波纹再次探入深渊边缘狂暴的规则乱流。这一次，他不再捕捉那些充满毁灭欲望的魔魂，而是艰难地搜寻着。终于，在一条扭曲的时空褶皱深处，他“看”到了一团微弱得几乎随时会熄灭的淡金色光点。光点中，残存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坚韧的意念——守护家园，守护身后的人！
这是一个在归墟坟场湮灭前，为保护同门而主动冲向规则风暴的仙界小修士！
星泪的牵引力变得无比柔和，如同母亲的手，小心翼翼地穿过狂暴的乱流，包裹住那点淡金魂火。这一次，没有激烈的排斥。当这缕蕴含着守护执念的残魂融入李汐沅胸膛，与星泪接触的刹那——
嗡！
一股温暖、坚韧、充满希望的力量瞬间流遍他残破的经脉！这股力量远不如魔魂碎片提供的“力量”强大，却如同久旱甘霖，滋润着他几乎枯死的道基，与他体内残存的逆命守护之意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胸膛处星泪的光芒，似乎都因此明亮了一丝！
“第二个……”李汐沅的呼吸似乎顺畅了半分。
紧接着，第三道、第四道……星泪的牵引从未停止。一道充满了狂野战意、来自妖族勇士的残魂碎片被聂枫的战意压制狂暴后融入；一道精于空间挪移、临死前试图开辟逃生通道却失败的修士残魂被阿娅的空间之力安抚后引入……甚至有数道属于沙族战士的、充满不屈与悲愿的微弱魂火，在感应到星泪中同族烙印后，主动从乱流中挣扎而出，投入李汐沅的怀抱！
每一道残魂的融入，都带来截然不同的痛苦与冲击。魔魂的暴戾、仙魂的纯净、妖魂的狂野、沙魂的悲怆……如同无数股力量在他这具破碎的容器内冲撞、磨合。星泪成了唯一的调和剂，林铃的生死平衡、聂枫的战意、阿娅的空间、白无常的坚韧、沙族的悲愿……所有逝者的意志烙印都在全力运转，引导、安抚、炼化这些驳杂的魂力，将它们强行“锻打”进李汐沅的残躯与濒临溃散的道核雏形之中。
这是一个痛苦到极致、缓慢到令人绝望的过程。他的身体成了混乱魂力的战场，时而被魔魂的暗红纹路覆盖，时而被仙魂的淡金光芒笼罩，皮肤下如同有无数虫豸在钻行蠕动。但每一次冲突平息，他都能感觉到，那破碎的骨骼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强行“焊接”得更紧密了一分，枯竭的经脉中，一缕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真实存在的能量——混杂着归墟死寂、深渊狂暴、以及无数残魂特质的力量——开始极其缓慢地重新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当又一道擅长阵法的修士残魂被白无常的意志引导、融入李汐沅体内后，星泪的光芒微微波动了一下。白无常那沉稳的意念响起：“主上……魂基已成……虽驳杂……却可塑……然需‘容器’约束……否则终将反噬……”
李汐沅艰难地抬起眼皮，目光投向身下这块承载着他的、由混沌气流与归墟净化之光凝聚的礁石。这礁石，是天道与归墟湮灭后，残存的最精纯的“死”与“净”的造物。
“以此……为基……”李汐沅的意念传递出去。
星泪光芒大盛！林铃的生死之力、聂枫的破灭剑意、阿娅的空间符文、白无常的阵法奥义、沙族的悲愿烙印……所有逝者的意志力量，连同李汐沅体内那刚刚诞生的、微弱却坚韧的深渊魂力，全部灌注到他与身下混沌礁石的连接处！
嗡——！
巴掌大的混沌礁石猛地一震！表面那些天然的、如同宇宙伤痕的纹路骤然亮起！灰金、乳白、幽蓝、暗红、淡金……各种驳杂的光芒在纹路中流淌、碰撞、最终在星泪的调和与逝者意志的引导下，缓缓趋于一种混乱中的奇异平衡！
礁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变形！边缘变得锐利，棱角开始分明，渐渐形成一柄粗糙、古朴、通体呈现出一种混沌灰色、却又隐隐流动着无数微光符文（代表着融入的残魂特质）的——剑胚！
这剑胚没有锋锐无匹的寒光，只有一种沉重、死寂、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的质感。剑身之上，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归墟深渊本身般扭曲的纹路。
“归……墟……”李汐沅看着这柄由混沌礁石、深渊残魂、星泪之力以及所有逝者遗志共同锻造出的粗糙剑胚，一个名字浮现在他残破的识海。他挣扎着，用尽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将那只布满裂痕、勉强被魂力粘合的手掌，缓缓握住了那粗糙冰冷的剑柄。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剑柄的刹那！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沉重、混杂着无尽死亡与混乱、却又在最深处燃烧着不灭守护意志的力量洪流，顺着剑柄猛地冲入他的残躯！这力量狂暴、驳杂，远非他此刻的残躯所能承受，瞬间将他全身骨骼压得咯吱作响，裂痕再次扩大，污血狂喷！
“呃啊——！”李汐沅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身体剧烈颤抖，几乎要被这股力量冲垮。但他死死握住剑柄，没有松开！星泪在他胸膛疯狂搏动，所有逝者的意志在咆哮，在引导这股狂暴的洪流！
“压……制……凝……练！”他双目赤红，破碎的眼瞳深处，那点冰封的星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厉芒！不再是道殛神辉，而是绝境中点燃的、属于“凡人”李汐沅的求生意志！
深渊死寂，混沌礁石上，一个残破的身影紧握着一柄同样残破的剑胚，如同风暴中的蝼蚁，开始了与体内狂暴力量的生死角力。每一次力量的冲击，都让他濒临彻底崩溃，但每一次崩溃的边缘，星泪的光芒和那些融入的残魂碎片中蕴含的零星守护执念，又将他强行拉回。
他不再是俯瞰万界的道殛，只是深渊边缘挣扎求存的薪火。而那柄粗糙的“归墟”剑胚，便是承载这缕薪火，亦可能随时焚毁自身的——残烬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