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星骸涅盘（1/2）

死寂。

魔尊、清风仙子、黑无常连同他们不甘的咆哮，被那道恐怖的放逐裂痕彻底吞噬，仿佛从未存在过。然而，胜利的代价沉重得令人窒息。平台中央，只余下被毁灭能量犁过的焦痕，以及源星之碑投射的星图虚影消散后残留的、冰冷的幽蓝光尘。

阿娅小小的身体在林铃怀中冰冷得如同极地寒玉，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破碎的颤音，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断绝。眉心那枚新生的空间符文黯淡无光，边缘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象征着这幼小空间之灵承受了远超极限的反噬。林铃的泪水滴落在阿娅苍白的小脸上，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她的心被巨大的恐惧和失去至亲的剧痛反复撕扯。

“阿娅……坚持住……姐姐在这里……”林铃的声音哽咽，徒劳地将残存的、被时间侵蚀过的微弱生机通过相触的肌肤渡入阿娅体内，却如石沉大海。往生镜悬在身侧，镜面布满蛛网裂痕，玉白光芒微弱得如同萤火，映照着她同样灰白憔悴的脸庞和眼中深不见底的绝望。

“咳……”李汐沅胸腔内那点混沌与灵魂交织的火焰，在维持蔷薇“刹那永恒”的力量耗尽后，跳动得更加微弱，几近熄灭。他枯槁如千年木乃伊的身躯躺在冰冷的空间水晶地面上，灰金色的骨骼多处裸露，散发着腐朽的尘埃气息。白无常跪在他身边，老泪纵横，布满褶皱的手颤抖着，悬在半空，不敢触碰那仿佛一触即碎的残躯。他体内的鬼气早已耗尽，罗盘彻底碎裂，连自身流逝的生命都无法挽回，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尊走向最终的寂灭。

更大的危机，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轰隆——！！！

整个圣殿空间发出了濒死的、结构性的呻吟！失去了大长老阿穆图的灵魂维系，又经历了本源放逐的剧烈消耗和魔尊等人攻击的破坏，这座古老空间的根基终于开始不可逆转地崩解！

头顶，原本流淌着幽蓝星河的穹顶如同破碎的蓝水晶碗，巨大的裂痕蛛网般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一块块燃烧着幽蓝空间火焰的巨大穹顶碎片，如同坠落的星辰，带着毁灭的呼啸砸向平台！四周，支撑星门的巨大空间水晶柱剧烈摇晃，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漆黑裂缝在柱体和平台地面疯狂滋生、蔓延。下方，空间乱流深渊的咆哮声陡然拔高，粘稠如浆糊的混乱能量混合着扭曲的时空碎片，如同饥饿的兽潮，顺着平台边缘新撕裂的巨大豁口疯狂倒灌进来！狂暴的能量乱流卷过，平台边缘两个躲避不及的沙族战士连惨叫都未发出，身躯瞬间被撕扯成最基本的粒子，连神魂都未能逃逸，彻底湮灭！

“圣殿……完了！”残余的沙族战士首领，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发出绝望的悲鸣。他和其他几个战士本能地聚拢到阿娅和李汐沅身边，用残破的躯体筑起一道脆弱的人墙，眼神中充满了失去家园的悲痛和对末路的恐惧。他们手中的空间晶刃黯淡无光，在这灭世般的崩塌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空间在尖叫，时间在紊乱。混乱的能量风暴席卷平台，将残骸卷起又撕碎。源星之碑的光芒急速黯淡，碑体上出现道道裂痕，那维系着最后一丝秩序的力量正在飞速消散。平台边缘被空间乱流吞噬的范围飞速扩大，死亡正一寸寸逼近。

“师尊……阿娅姑娘……”白无常看着这末日景象，又看看生机即将断绝的两人，巨大的无力感和悲凉几乎将他淹没。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悬浮在崩塌穹顶之下、光芒明灭不定的源星之碑！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绝望的脑海中炸开！

“源星之碑！空间坐标！最后的希望！”白无常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它连接着七座星门！只要激活最后一道门！或许……或许还有生路！”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连滚带爬地扑向那布满裂痕、光芒摇曳的古老石碑！残破的指甲在坚硬的空间水晶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留下道道血痕。

“激活星门？拿什么激活？”沙族战士首领悲愤地吼道，“大长老已逝！空间晶杖已碎！阿娅大人濒死！我们……我们连靠近它都做不到！”他指向平台中央，那里已被狂暴的空间乱流和坠落的穹顶碎片彻底封锁，形成一片绝对的死亡禁区！源星之碑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孤岛，随时会被彻底吞没。

白无常的身体僵住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是啊，没有力量，没有钥匙，甚至连靠近都成了奢望。希望，刚刚燃起，就被残酷的现实瞬间掐灭。他无力地瘫倒在地，眼神涣散，仿佛灵魂已被抽离。

就在这绝对的死寂与绝望中——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奇异韵律的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颗石子，悄然荡开。

源头，是李汐沅那具枯槁残躯的胸腔！

那点微弱的混沌灵魂之火，在吸收了野蔷薇最后凋零时化为的玉白光尘后，并未立刻熄灭，反而在沉寂中发生着难以理解的异变！光尘如同最纯净的甘霖，融入了那点倔强的火焰核心，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蕴含着轮回更迭、生死轮转真意的生命本源气息，被点燃了！

这股新生的气息，与林铃体内因守护阿娅和李汐沅而激荡到极致、同样蕴含着往生之力的气息，隔着虚空，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仿佛两块破碎的玉珏，在寻找彼此缺失的部分！

林铃猛地一震！她感到自己枯竭的心湖深处，那盏几乎熄灭的往生之灯，被一股同源的力量温柔地触动了！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怀中的阿娅，又看向地上的李汐沅。一个源自血脉深处、来自忘川彼岸的模糊传承记忆碎片，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骤然闪现！

“混沌……生死种……”林铃喃喃自语，灰白的眼眸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以我之血……为引……点燃轮回……接续……生死桥！”

她明白了！李汐沅体内那点融合了混沌意志、灵魂之火与忘川彼岸灵根（蔷薇）生命本源的微弱火种，正在蜕变的边缘！它需要一股强大的、同源的生死之力作为最后的引信，才能彻底点燃，化为逆转生死的混沌道种！

而这股力量，只有她林铃有！以她的生命和往生镜残存的本源为薪柴！

没有犹豫！眼神中只剩下决绝的温柔！

“师兄……活下去……带着阿娅……活下去！”林铃深深看了一眼李汐沅枯槁的侧脸，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轮回。下一刻，她毫不犹豫地将怀中昏迷的阿娅轻轻放在李汐沅身侧，让小女孩冰冷的小手触碰到李汐沅同样冰冷枯槁的手臂。紧接着，她双手猛地捧起布满裂痕的往生镜，镜面对准了自己的眉心！

“往生镜灵！以吾血魂！奉为牺牲！燃！”林铃的声音清越而悲怆，带着献祭一切的决然！

嗤——！

往生镜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玉白强光！镜面裂痕在光芒中仿佛燃烧起来！林铃眉心处，一滴凝聚了她所有生命精华、灵魂本源、以及被时间侵蚀后残留的往生之力的精血，如同燃烧的红宝石，被强行逼出，滴落在镜面之上！

嗡！！！

精血融入镜面的刹那，往生镜发出震彻灵魂的哀鸣！玉白光芒瞬间转化为一种近乎透明的、带着焚尽一切气息的炽白火焰！这火焰并非灼热，而是蕴含着极致的净化与献祭之力！它顺着林铃与镜子的连接，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涌入她的身体！

“呃啊啊——！”无法形容的痛苦瞬间席卷林铃！她的身体在炽白火焰中剧烈颤抖，皮肤、血肉、骨骼仿佛都在被这献祭之火从内而外地焚化、升华！乌发彻底化为飞灰，脸上的皱纹被火焰抚平，却又在瞬间化为透明的光质！她的生命气息在以恐怖的速度燃烧、升华！这不是死亡，而是将自身的存在，彻底转化为最精纯的生死本源之力！

“铃儿！不要！”白无常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吼，挣扎着想扑过去，却被那炽白火焰散发的恐怖威压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沙族战士们也惊呆了，看着那在火焰中逐渐变得透明、如同琉璃神女般的林铃，震撼与悲痛交织。

就在林铃的生命即将彻底燃尽的刹那！

她猛地将燃烧着炽白火焰的双手，隔空按向李汐沅的胸膛！同时，她残存的所有意志，化作一道无声的呐喊，轰入李汐沅那沉寂的识海最深处！

“师兄！醒来！！！”

轰——！！！

那道凝聚了林铃所有生命、灵魂、往生之力的炽白火焰洪流，如同跨越生死的桥梁，无视空间距离，狠狠灌入李汐沅干枯的胸腔！精准地注入那点正在蜕变边缘、吸收着蔷薇光尘的混沌灵魂火种之中！

如同火星坠入滚油！

嗡——！！！！

李汐沅残破的躯体内，爆发出无法形容的混沌光芒！灰、金、玉白三色交织、旋转、碰撞、融合！一股超越生、凌驾死、逆转轮回的古老意志轰然苏醒！那点微弱的火种，在这股献祭而来的同源生死之力的猛烈浇灌下，如同被投入九天神炉，瞬间完成了最终的蜕变与点燃！

混沌生死种——成！

一股无法言喻的磅礴吸力，以李汐沅为中心骤然爆发！目标，赫然是周围空间中无处不在的、狂暴的空间乱流能量以及……空间崩塌时散逸出的本源粒子！

嗤嗤嗤——！

如同巨鲸吸水！倒灌平台的混乱空间能量、破碎的穹顶碎片散发的空间火焰、甚至源星之碑崩解时逸散的点点星光，都被这股恐怖的吸力强行撕扯过来，化作一道道混乱而磅礴的洪流，疯狂涌入李汐沅那枯槁的躯体！

这景象诡异而恐怖！狂暴的能量足以瞬间撕碎真仙，此刻却如同温顺的溪流，被那混沌生死种强行吞噬、炼化！

“呃……”李汐沅干枯如柴的身体在能量的疯狂灌注下剧烈抽搐！灰金色的骨骼发出密集的爆响，如同久旱大地承受甘霖，贪婪地吸收着空间本源！紧贴在骨骼上的干瘪皮肤，在混沌光芒的流转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饱满、坚韧！虽然依旧是灰败的颜色，却散发出一种古老、厚重、仿佛能承载时空的不朽质感！断裂的右臂骨骼处，灰金色的骨髓如同沸腾的金液，新的骨骼纤维疯狂滋生、蔓延、重构！肌肉、血管、神经……在混沌生死种的主导下，以空间本源为材料，进行着颠覆常理的恐怖重塑！

这不再是凡躯，而是向着混沌之躯的初步迈进！以空间为骨，以生死为脉！

更令人心悸的是他识海中的变化！那新生的混沌生死种，取代了原本的混沌意志核心，悬浮在识海中央，缓缓旋转。它如同一个微缩的混沌宇宙，内部灰蒙的混沌气流中，点点玉白色的生死道纹如同星辰般沉浮明灭，外围则流淌着幽蓝色的空间本源光泽，三者达成了一种玄奥而稳固的平衡！一股掌控生死、驾驭混沌、初步触摸空间规则的浩瀚意志，如同沉睡的太古，正在这新生的躯壳中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