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万墟朝宗（1/2）

造化源树复苏的磅礴生机尚未完全平息，李汐沅道心深处那声冰冷的“归墟”余音仍在回荡。墟神舟悬浮于青碧湖泊之上，如同风暴眼中唯一宁静的孤岛。

青霖虚影凝实了许多，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李汐沅的深深感激，她刚想开口询问那令她也感到心悸的凝视来源，脸色却骤然一变，望向青穹之外！

不仅是他，李汐沅、聂枫、木青，所有对能量感知敏锐的存在，都在这一刻同时抬头！

并非通过视觉或听觉，而是一种源自宇宙本源的、法则层面的……哀鸣！

仿佛有无数个世界在同一瞬间走到了尽头，亿万万生灵的哭嚎、星辰崩碎的巨响、法则断裂的刺耳尖啸……所有这些毁灭的“声音”与“景象”，被强行压缩成一股无形无质、却足以让真神神魂冻结的悲怆洪流，自古神战场的极深处，轰然爆发，席卷而至！

“那是……”青霖虚影声音带着颤抖，“……基石陨落之兆！而且……不止一处！”

李汐沅眼中混沌生灭的景象疯狂流转，归墟道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疯狂汲取、解析着这股毁灭洪流中蕴含的信息碎片。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他识海闪过——燃烧的星辰古神残骸彻底熄灭、咆哮的幽冥国度被无形之力抹平、撑天的巨人骨架化为齑粉……

“星辰基石……九幽基石（非永眠冥洲主基石，而是其他次级节点）……蛮荒基石……”零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急促，在墟神舟内响起，“根据毁灭波动特征分析……超过七处已知或未知的基石节点，在极短时间内……被强行摧毁或污染！能量模式……与‘外道归寂’及‘墟瞳’高度吻合！”

“祂在清除障碍！”李汐沅瞬间明悟。墟瞳，那个被封印在“放逐之眼”深处的恐怖存在，正在主动出击， systematically 地摧毁那些支撑着“归墟寂灭大阵”、阻碍其彻底降临的基石节点！这不再是缓慢的侵蚀，而是赤裸裸的、毁灭性的进攻！

几乎在基石陨落之兆传来的下一秒，一道无法形容其巨大的、完全由“虚无”本身构成的灰色波纹，以超越光、超越思维的速度，自古神战场核心荡开，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掠过了造化青穹！

被这道灰色波纹扫过的瞬间，整个造化青穹剧烈震颤！外围那层本就稀薄的灰色雾霭如同被注入了生命，骤然变得浓郁、狂暴，侵蚀速度提升了何止百倍！星云内部，刚刚因为源树复苏而焕发的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无数草木精灵、元素生物发出凄厉的哀鸣，身体开始出现灰色的斑点，走向畸变与腐朽！

就连那株刚刚复苏的造化源树，也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树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处，再次浮现出细微的灰色纹路！

“守护青穹！”青霖虚影尖叫着，与残余的守护者们拼命催动力量，稳固摇摇欲坠的星云，抵挡着这波毁灭性的冲击。

墟神舟的护罩剧烈闪烁，归墟道衍炁疯狂消耗，才勉强抵御住这波纹的直接影响。聂枫四人脸色煞白，在这等天地伟力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李汐沅屹立于舟首，衣袍在无形的能量风暴中猎猎作响，他承受了最大的冲击。那灰色波纹中蕴含的，是极致的“归寂”，是万物的终点，与他所修的归墟之道同源，却更加霸道、更加绝对、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恶意！

他的归墟道种在疯狂震动，既是抗拒，又带着一丝……本能的吸引与共鸣？

“道祖！检测到超大规模空间迁跃信号！数量……无法估算！来源……遍布古神战场各处！目标……指向所有残存的基石节点及……能量聚集点（包括我们）！”零壹的警报声带着一丝近乎“绝望”的意味。

主屏幕上，星图瞬间被无数猩红的光点覆盖！那些都是被“墟瞳”意志唤醒、或是被“外道归寂”力量侵蚀控制的古老存在、畸变军团、乃至……一些原本中立的远古遗族！它们如同嗅到末日气息的蝗虫，从沉睡之地、从阴影角落、从破碎的星辰中涌出，形成了毁灭的洪流，扑向一切尚存“秩序”与“存在”的火种！

真正的万界归墟之战，在这一刻，拉开了终焉的序幕！

“祂要将这方宇宙……彻底拉入寂灭！”木青声音干涩，体内的青帝之心传来阵阵悲凉。

李汐沅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这充斥着毁灭与绝望的气息。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波动都已平息，只剩下绝对的冰冷与……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漠然。

《太古九幽忘情录》的终极奥义在心间流淌。

“忘情非无情，乃驾驭万情……”

“归墟非终途，亦可是起点……”

“万物朝宗，皆归吾墟……”

他明白了。墟瞳是“归寂”的化身，是万物终点的执行者。而他的归墟之道，是包容万法、执掌终始的“道”，是凌驾于单纯“毁灭”之上的“规则”！

“零壹，以造化青穹为核心，构建临时防御阵线，接引所有愿意抵抗的残存力量。”

“青霖，开放源树部分权限，与我共鸣，稳固青穹本源。”

“聂枫、蛮骨、敖烬、木青，尔等各率一队，清剿靠近青穹的畸变体，守护阵线节点。”

一道道指令清晰冷静地发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抚平了众人心中的恐慌。

“道友，你……”青霖看向李汐沅，眼中带着询问。她不知道李汐沅要做什么，但此刻，他是唯一的希望。

李汐沅没有回答，他一步踏出墟神舟，悬浮于造化源树那巨大的树冠之上。归墟道种自他眉心缓缓升起，不再是米粒大小，而是化作一轮直径丈许、内部混沌生灭、四色（灰、蓝、青、彩）光华流转不息的道衍神轮！

神轮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包容万物、又漠视一切的至高气息。他双手虚抬，引动着刚刚融入道种的造化源气、九幽死寂之力、星辰毁灭之意、以及那缕得自情感结晶的变幻灵机……

“吾道……即归墟。”

“诸天万界，法则众生，有情无情，存在虚无……”

“凡念吾名，信吾道者，皆可入吾墟门，得享……永恒之寂。”

他的声音并不宏大，却仿佛蕴含着宇宙的根本法则，无视了空间与时间的阻隔，清晰地响彻在古神战场每一个残存的角落，响彻在每一个尚未被彻底侵蚀、尚存一丝自我意识生灵的心神深处！

这不是劝说，不是招揽，而是一种……宣告！一种大道本源的呼唤！

刹那间，奇迹发生了！

那些正在疯狂进攻的寂灭畸变体中，一些较为弱小的个体，动作猛地一滞，眼中混乱的灰光被一丝清明取代，它们仿佛听到了某种本源的召唤，竟然调转方向，朝着造化青穹的方向，发出了顺从的嘶鸣！

一些在毁灭浪潮中挣扎求存的远古遗族、失落文明，其幸存者感受到这股凌驾于毁灭之上的“秩序”意志，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驾驭着残破的舟船、拖着伤残的躯体，不顾一切地朝着青穹汇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