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锄头与窝头:太平道里的新规矩(2/2)
老婆婆白了他一眼:“人家赵大哥昨天一个人耕了两亩地,你呢?站在田埂上看了一上午,能给你个窝头就不错了!”
周围人哄堂大笑,张梁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却没法反驳——他确实觉得“种地”是丢人现眼的事,站着看了一上午。
下午去看药棚时,张宝更是被惊得说不出话。以前太平道的“符水”都是一锅乱炖,这里却把草药分门别类,晾在竹架上,华佗的弟子正给一个士兵包扎伤口,先用烈酒擦过的刀子划开皮肉,挤出脓血,再敷上草药,动作干净利落。
“这……这不是杀生吗?”张梁吓得后退一步,他以前见了伤口都要画符驱邪。
“不把烂肉挖出来,才会送命。”孤王指着旁边一排痊愈的士兵,“他们上周跟野狼搏斗受的伤,按你的法子早该埋了,现在都能下地干活了。”
张宝看着那些士兵结实的胳膊,突然想起自己营里因为一点小伤就死掉的弟兄,喉咙发紧。他走到药棚角落,那里堆着十几个陶罐,里面泡着褐色的水。
“这是啥?”
“肥皂,”孤王拿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用猪油和草木灰做的,洗手、洗衣服能去油污,还能防皮肤病。”
他当场舀了盆水,用肥皂搓出泡沫,洗干净了张宝满是泥垢的手。张宝看着自己从未这么干净过的手心,突然鼻子一酸——他打了这么多年仗,从没觉得自己的手这么金贵过。
傍晚时分,学堂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苏绾正教一群孩子念字,黑板上写着“人、田、饭”三个大字,每个字旁边都画着简笔画。一个以前连名字都没有的放牛娃,此刻正举着木炭在地上写“我叫狗剩,我要种好多田”,脸上沾着灰,笑得露出豁牙。
“他们……他们配认字?”张梁忍不住嘟囔,在他眼里,泥腿子就该一辈子种地。
“为啥不配?”孤王反问,“不认字,咋看懂农具图纸?咋记清草药名字?以后咱要造水车、开铁矿,哪样离得开认字的人?”
这话像重锤砸在张宝心上。他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家里穷,连私塾的门都没踏进去过,现在看这些孩子认字,竟比打赢一场仗还激动。
离开时,张宝看到实验区的墙上新刷了一行字:“劳动创造一切,懒惰一无所有”。他驻足看了很久,突然对陈默说:“我那五千兵马,你想怎么用?”
“先筛掉想偷懒的,”孤王看着他,“留下的,一半种地,一半学打铁——咱要造更多的锄头、水车,让所有人都能吃饱饭。”
张宝猛地挺直腰板,对着孤王深深一揖:“末将……遵命!”
旁边的张梁看着哥哥,又看了看那些埋头干活的流民,突然扯着嗓子喊:“我也要学打铁!我要打一把最厉害的锄头,比赵大牛耕的地还多!”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实验区的炊烟袅袅升起,混着饭菜香和泥土的气息,竟比任何战鼓都让人安心。孤王摸了摸怀里彻底没电的平板,嘴角扬起笑意———这世上最爽的事,从来不是打赢多少仗,而是看着那些曾在地狱里挣扎的人,亲手把日子过成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