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各路援军(2/2)
工作不可谓不重要,将军府得以顺畅运转,他们功不可没。
然而,在这乱世之中,尤其是在吕布这般以武勇闻名的诸侯麾下,未能亲临战阵、在决定势力命运的战场上有所建树,终究让人觉得如同锦缎蒙尘,明珠投暗,地位虽显,却难称稳固。
他们渴望的,是真正能展现价值、奠定功勋的舞台。
如今,袁术大军压境,吕布召他们前往前线参赞军机,这无疑是绝佳的机会!
前线军务繁杂,文书往来、策略谋划、人员调配、与后方协调,处处都需要精干之才。
若能在此战中运筹帷幄,助吕布决胜千里,或是妥善处理繁剧军务,保障大军运转无虞,那便是实打实的功劳,足以让他们在徐州集团内部赢得无可争议的尊重与地位。
“父亲,”陈群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冲劲与憧憬,“此战关系重大,正是我辈用命之时!温侯既然相召,必是看重我父子之能。到了相县,定要殚精竭虑,不负此番机遇!”
陈纪微微颔首,目光深邃,他比儿子更沉稳,想得也更多:“群儿,机会固然难得,但前线非比衙署,瞬息万变,一言一行皆需谨慎。温侯麾下猛将如云,谋士亦非我等独尊。此去,既要展现才学,亦要懂得审时度势,稳妥行事。稳固地位非一日之功,需以实绩说话。”
他顿了顿,看着儿子充满斗志的脸,语气缓和了些,“不过,能参与此等大战,于你于我,皆是历练。速去收拾行装,交接公务,一个时辰后,随军出发!”
“是!”陈群郑重点头,父亲的话他听进去了,但心中的火焰却燃烧得更旺。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相县那肃杀的军营、巨大的地图、往来穿梭的信使,以及自己在那决定江淮命运的巨大棋局中,落下一枚枚关键棋子的场景。
很快,将军府衙署内便忙碌起来。
陈纪有条不紊地向副手交代着各项事务的要点,陈群则迅速整理着需要带走的文书、地图以及他个人记录的一些策论笔记。
父子二人眼中那压抑已久的抱负,如同被春风拂过的野草,在这一纸军令的催动下,蓬勃生长。
州牧府偏厅内,熏香袅袅。
糜竺与陈珪对坐于案前,中间摆放着几卷竹简和一张粗略的舆图。
两人虽同在吕布麾下为重臣,此刻心境却是迥然不同。
陈珪年事已高,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往日里因沛国丢失而时常微蹙的眉宇,如今也舒展开来了,仿佛年轻了几岁。
他身着深紫色锦袍,腰背挺直,手中轻轻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珏,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欣慰与自豪。
沛国相曾是他的职位,沛国在他手中丢失,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块巨石。
如今听闻前线大军势如破竹,次子陈应更是在收复沛国的战役中作为先锋屡立战功,他怎能不老怀大慰?
“子仲啊,”陈珪开口,声音带着特有的沙哑,却透着一股轻快,“前线捷报频传,沛国重归,实乃大喜之事!想那袁公路,倒行逆施,窃据名器,终究是德不配位,必遭天谴。温侯神武,将士用命,收复沛国,指日可待。”
他捋了捋银须,眼角皱纹都笑得深了几分,“尤其是听闻小儿陈应,在军中亦能奋勇争先,未堕我陈家名声,老夫这心里,总算踏实了些。”话语中,既有为人父的骄傲,也有作为前沛国相洗刷耻辱的释然。
相较于陈珪的轻松,糜竺则显得凝重许多。
他面容儒雅,气质温润,即便已至中年,依旧保持着家族领袖的雍容气度。
但此刻,他眉宇间锁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他身着常穿的玄色深衣,袖口似乎还沾着些许仓廪间的尘灰。
作为掌管钱粮户籍、负责大军后勤补给的别驾从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支撑这样一场大规模战事需要耗费多么惊人的资源。
听到陈珪的话,糜竺抬起头,露出一抹温和却带着倦意的笑容:“汉瑜公所言极是,沛国光复,确是可喜可贺。陈小将军勇猛果敢,将来必是国之栋梁。”
他先是诚挚地肯定了陈珪,随即话锋微转,语气变得沉缓,“只是……袁术此番倾巢而来,号称二十万大军,声势浩大。我军虽连战连连捷,然欲抵挡这雷霆一击,所需粮秣、军械、民夫、车马,实乃天文数字。”
他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继续道:“幸赖温侯用兵如神,沛国大部得以迅速克复,未遭长期战火蹂躏,民生根基尚存,本地尚能筹措部分粮草,大大缓解了我徐州本土的输送压力。否则,若沛国打成一片焦土,一切需从头接济,这后勤线怕是早已不堪重负了。”
他话语中透着一股后怕,也有一丝庆幸。
作为后勤总管,他深知“因粮于敌”的重要性,沛国的相对完好,确实是意外之喜,也是吕布战略成功的体现。
然而,作为父亲,他心中还有另一层隐忧。
他的长子糜威,如今也在吕瑞军中效力,虽非冲锋陷阵的先锋,但战场凶险,刀剑无眼,岂能不担心?
只是这份担忧,被他深深压在心底,轻易不会表露于人前。
此刻,面对战事的扩大,他内心深处甚至闪过一丝不愿宣之于口的念头:若战事持续不休,耗尽徐州元气,即便胜了,也是惨胜,不如……但他立刻将这念头驱散,身为徐州辅佐,自当竭尽全力。
陈珪人老成精,如何听不出糜竺的弦外之音,也看到了他脸上的疲惫。
他收敛了些许喜色,正色道:“子仲辛苦矣。老夫深知,前线将士之勇,半赖后方粮草之稳。如今沛国既下,我军态势更佳,或许战事能更快见分晓。温侯既已做周密部署,更有元龙在广陵策应,我等只需尽忠职守,稳固后方,相信必能克竟全功。”
糜竺点了点头,目光重新投向案上的舆图,那上面标注着粮草运输的路线和节点:“竺必当竭尽所能,确保粮道畅通,军需无缺。”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与坚定,将那份对儿子的担忧和对战事消耗的焦虑再次深深埋藏,重新变回那个为支撑前线而运转不休的徐州大管家。
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他内心的压力并未真正消散。
南方的战鼓声,仿佛也敲打在他这个掌管钱粮物资的人心上,沉重而悠长。
广陵郡,郡守府。
陈登独自立于悬挂的巨幅江淮舆图前,身形挺拔如岳。
他年约二十五六,面容清俊,疏眉朗目,颔下微须,一身玄色常服更衬得他气质沉静。
然而那平静如湖面的眼眸深处,却不时掠过鹰隼般锐利的光芒,显示出他绝非安于案牍的文弱书生。
他的目光长久流连在沛国与九江郡交界处,指尖无意识地在图上的淮水、阴陵、东城等要地划过。
北面的战事,他时刻关注,每一份战报都曾在他案头细细研判。
吕布的迅猛攻势,袁术的困兽犹斗,他皆了然于胸。
“袁公路倾巢而出,看似势大,实则孤注一掷,其军心士气、后勤转运,处处皆是破绽。”他低声自语,声音平稳,却带着洞察秋毫的自信,“温侯以静制动,张网以待,确是高明。只是这张网,还需一股东风,让其收得更紧,让那困兽更加狂躁,方能一击致命。”
就在这时,亲卫统领陈恪快步而入,双手呈上一封密封的军令:“府君,相县加急军令!”
陈登眸光一凝,迅速接过,验看火漆无误后,拆开细阅。
军令内容简洁而明确,正是命他率广陵营西进,威逼淮阴,牵制袁术侧翼。
一抹了然于胸、甚至带着几分期待的笑容,在陈登唇角缓缓绽开。
他轻轻将绢布合上,抬首再次望向舆图,目光瞬间锁定了淮水下游的广阔区域。
“果然如此!”他轻喝一声,眼中锐芒大盛,“温侯此令,正合我意!陈恪!”
“末将在!”陈恪抱拳躬身,神情肃然。
“即刻传令!”陈登的声音陡然变得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广陵营全军集结,备足十日干粮,检查军械舟船!明日拂晓,兵发西进,目标——淮水沿线,作出威逼淮阴,切断九江与淮南腹地联系之态势!”
“遵命!”陈恪毫不犹豫,领命欲走。
“且慢,”陈登叫住他,补充道,语气中多了一丝深意,“行军途中,多派哨探,广布旌旗,夜间多增灶火,务必营造出我大军压境之势!同时,放出消息,就说我广陵营受温侯将令,不日将渡淮直捣寿春侧后!”
陈恪心领神会:“末将明白!定让那九江守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陈恪离去后,陈登重新将目光投向舆图上的九江郡,眼神深邃。
他深知,自己这支偏师,看似并非主攻,实则肩负着重要的战略使命。
若能成功牵制住袁术部分兵力,甚至扰乱其后方,将对相县主战场的胜负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袁公路,你僭号称帝,倒行逆施,淮南百姓苦之久矣。此番,便让你尝尝腹背受敌的滋味。”
他低声说道,平静的语气下,是匡扶汉室、平定乱世的雄心,也是对吕布知人善任的些许感佩。
这次独当一面的机会,正是他陈元龙展现纵横捭阖之才的舞台。
他仿佛已经看到,广陵营的战旗在淮水之畔猎猎作响,袁术军惊慌失措,不得不分兵防守漫长的淮河防线。
这股无形的压力,将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让袁术那看似庞大的军团,在相县主战场陷入更深的泥沼。
“传令,召集郡府僚属,安排后方守御及粮草接应事宜。”陈登最后吩咐道,转身走向案几,步伐沉稳而坚定。
广陵的战争机器,在这位智勇双全的年轻郡守调度下,开始为北方的决战,注入一股决定性的力量。
淮水之畔,风云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