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曹操南下(1/2)

小沛城头,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刘备沉静的脸上。

他望着被素白覆盖的南方原野,那里是下邳的方向,也是他心中隐痛所在。

关羽和张飞一左一右立于他身侧。

关羽抚着长髯,凤眼微眯,同样望着南方,只是眼神更为冷冽。

张飞则有些不耐地跺了跺脚,甲叶铿锵作响,打破了城头的寂静。

“大哥,夏侯惇送来的粮草军械清点完毕,足可支撑我军半年用度。”关羽沉稳地汇报,声音在风雪中依旧清晰。

刘备轻轻“嗯”了一声,并未回头,语气带着看透世事的疲惫与无奈:“曹孟德这是要我等在此,反过来看住吕布这头猛虎啊。供我粮秣,养我兵甲,非为助我,实为驱使我等与吕布相争,他好坐收渔利。”

张飞闻言,环眼一瞪,声如洪钟:“管他许多!有粮有兵便是好事!那吕布三姓家奴,夺我徐州,此仇不共戴天!待我等兵强马壮,先破下邳,活捉吕布,再图许都!到时候,看曹阿瞒还能玩什么花样!”

刘备终于转过身,拍了拍张飞结实的臂甲,摇头叹道:“三弟,匹夫之勇,难成大事。势不如人,唯有隐忍。曹操欲使我与吕布相争,我等偏要借此机会,蛰伏于此。你且收敛脾气,与我一同深耕小沛,收拢流民,广布仁德,方是长久之计。”

他的目光扫过城下略显萧索的街巷,最终落在自己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拳头上,丢失基业,家眷被困下邳,尤其是……那道倩影,皆是切肤之痛。

就在这时,孙乾与简雍二人踩着积雪,快步登上城楼。两人面色都有些凝重,尤其是孙乾,眉头紧锁。

“主公,”孙乾率先行礼,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刚得到下邳确凿消息,吕布……正在举行婚礼,全城张灯结彩,大宴三日。”

刘备身形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他稳住心神,语气尽量平和:“哦?吕布纳妾?是哪家的女子?” 他心中隐隐有所预感,却又不敢深想。

孙乾与简雍对视一眼,简雍接口道:“非是寻常纳妾。听闻新娘出自糜氏……”

“糜氏?”刘备脱口而出,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丝,他立刻意识到失态,缓了缓,才追问道,“是……糜氏的哪一位女子?是何出身?”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温婉娴静、却因他之故被困于敌手的糜贞的身影。

孙乾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斟酌着词语回道:“据下邳传来的消息,新娘名唤糜涟,据闻长得……很是美艳动人。但蹊跷之处在于,此女并非糜氏嫡女,似乎出身旁支,此前声名不显。传闻是她外出散心时,与吕布偶遇,不知怎的便得了吕布青睐,如今被娶为次妻(平妻)。”

“糜涟?次妻?”刘备喃喃重复,眉头紧紧锁起。

他印象中,糜竺兄弟对糜贞这个妹妹极为爱护,若联姻,即便不是正妻,也断不会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旁支女子……除非……

他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心头如同被重锤击中,一阵窒息般的闷痛袭来。

难道糜竺为了彻底绑定吕布,甚至不惜让嫡妹假死化身,屈居次妻之位?

那贞儿她……她如今可还安好?还是说,这“糜涟”本就是……

张飞早已按捺不住,须发皆张,怒吼道:“糜子仲这厮!枉我大哥昔日待他不薄!他竟将族中女子献给吕布那恶贼!真是无耻之尤!还有那吕布,夺我城池,占我……哼!如今还公然娶亲,耀武扬威,欺人太甚!”

关羽丹凤眼中寒光一闪,按住腰间剑柄,沉声道:“三弟,噤声!此事恐非表面这般简单。糜竺此举,无疑是向吕布彻底投诚。吕布得糜氏财力全力支持,如虎添翼……对我等,绝非好消息。”

他看向刘备,只见大哥面色苍白,眼神中交织着痛苦、愤怒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刘备沉默良久,风雪似乎更急了,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他最终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将翻涌的心绪强行压下,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糜氏如何选择,是他们的路。吕布联姻,意在巩固内部。我等……更需隐忍。”

他转向孙乾和简雍,吩咐道:“公佑(孙乾字),宪和(简雍字),继续密切关注下邳动向,尤其是……吕布麾下各派系的反应。另外,想办法……查探一下下邳城中,关于女眷的更多消息。” 最后一句,他说的极其隐晦,但孙乾二人立刻明白,主公心中最挂念的,仍是那位名义上已“病逝”的糜贞小姐的安危。

“是,主公。”孙乾、简雍躬身领命。

刘备再次转身,面向苍茫的南方,目光仿佛穿透风雪,直抵那座正在欢庆的城池。

“吕布,曹孟德……且看尔等还能得意几时。”他低声自语,攥紧的拳头,指甲已然深陷掌心,“这屈辱,这失却之痛,他日必百倍奉还!”

风雪依旧,小沛城头,刘备的身影在白雪映衬下,显得愈发孤寂而坚定。

建安二年正月,许都的寒意尚未完全消退,曹操便已挥师南下,兵锋直指宛城的张绣。

此番出征,表面上是为了肃清盘踞南阳、威胁许都南翼的割据势力,实则也蕴含着曹操整合周边、巩固权力的迫切意图。

大军行进,旌旗蔽日,曹操踌躇满志,志在必得。

曹操大军进抵淯水,依山傍水扎下营寨,军容鼎盛,气势迫人。

宛城,太守府。

冬日的寒意尚未散去,更添了几分大军压境的肃杀。

斥候带来的消息一次比一次紧急:曹操大军已至淯水,旌旗漫山遍野,兵甲耀目,其锋锐之气,远非往日所遇之敌可比。

张绣一身戎装,在厅内烦躁地踱步,眉头紧锁,握剑的手时松时紧,显示出他内心的剧烈挣扎。

他继承叔父张济的基业不久,根基未稳,如今面对曹操这等强敌,是战是降,关乎生死存亡。

“文和(贾诩字),”张绣终于停下脚步,看向坐在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贾诩,语气带着焦虑与不甘,“曹军势大,兵临城下。我若举城而降,岂非辜负叔父遗志,令天下人笑我张绣怯懦?然若战……胜算几何?”

贾诩缓缓抬起头,他面容清瘦,眼神深邃平静,仿佛窗外压境的数万大军不过是一缕尘埃。

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将军自忖,比之吕布如何?”

张绣一怔,下意识回答:“温侯勇冠三军,绣不及也。”

“比之袁术如何?”贾诩再问。

“袁公路坐拥淮南,带甲十万,绣亦不及。”

“比之刘备如何?”

“玄德公仁德布于四海,绣……亦难企及。”

贾诩微微颔首,声音平缓却字字敲在张绣心上:“吕布勇而无谋,终失兖州,寄人篱下;袁术僭号称帝,倒行逆施,已成众矢之的;刘备仁德,然辗转流离,至今未有寸土安身。此三者,或勇,或众,或名,皆在将军之上,然其结局,将军可见?”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地图前,手指点在宛城:“将军请看,我军虽据宛城,然北有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兵精粮足;南有刘表坐守荆州,看似与我联合,实则首鼠两端,未必真心援我;西凉诸将各自为战,难为倚靠。此乃四战之地,孤立无援之势也。”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张绣:“曹操挟大义之名而来,其势正盛,其锋难当。我军若战,纵能凭城坚守一时,然外无必救之援,内无久持之粮,待其援军四集,城破之日,玉石俱焚,将军与麾下将士,乃至满城百姓,将尽为齑粉。届时,莫说叔父遗志,恐连宗庙祭祀亦将断绝。”

张绣脸色发白,贾诩的分析如同冰冷的刀,剖开了他心中残存的侥幸。他喃喃道:“难道……唯有投降一途?”

“非是投降,乃是权宜,是归附朝廷,暂避锋芒。”贾诩纠正道,语气带着一种洞察世情的冷静,“曹操初定中原,根基未稳,北方袁绍才是其心腹大患。他此时南来,意在速定南阳,稳定侧翼,而非与我等死战,消耗实力。我若此时归顺,他必以礼相待,以示其宽宏,笼络人心。此其一也。”

“其二,”贾诩压低了声音,“将军可暂时保全实力,麾下将士得以存续,宛城百姓免遭战火。我等寄身曹营,静观其变。曹操势大,然其性多疑,麾下派系林立,北方袁绍更是巨患。天下大势,尚未可知。待其内有变故,或外有强敌,将军手握兵权,身处要冲,未必没有……再图良机之时。”

贾诩的话,如同在黑暗中为张绣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既指出了眼前的绝路,又暗示了未来的某种可能。

投降不再是屈辱的末路,而成了乱世中保存实力、以待时变的权谋之策。

张绣沉默良久,脸上的挣扎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命般的决断。

他长叹一声:“文和之言,如醍醐灌顶。罢了……为了将士性命,为了宛城百姓,也为了……留下一线生机。便依文和之策,开城……归降。”

他抬头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

有无奈,有不甘,但也有一丝卸下重担后的释然,以及对贾诩口中那“未来良机”的模糊期待。

消息传来,曹军大营一片欢腾。

兵不血刃便收服南阳重镇和一支可观的有生力量,这无疑是巨大的胜利。

曹操大营,旌旗招展,甲士肃立,虽透着一股胜利之师的威严,却也刻意收敛了几分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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