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西蜀迷雾录下(1/2)
第十八章:北凉棋局
九霄扶桑的金色花瓣飘落了整整七日。
凉州城从最初的恐慌与敬畏中恢复过来,人们开始传言,是北凉王和那位神秘的小公子,引来了神树的庇佑,才镇压了蛇神的余孽。
街头巷尾的茶馆里,说书人添油加醋地讲着“神童降世,剑斩蛇妖”的故事,而故事里那个怀抱婴儿、玄衣染血的背影,成了北凉百姓新的图腾。
但这图腾,却是徐凤年最想卸下的重担。
书房内,檀香袅袅……
徐凤年倚在软榻上,手中握着一卷兵书,目光却落在窗外嬉戏的孩童身上。
徐念安穿着一身蜀锦小袄,正追着一只花蝴蝶跑,腕间的竹铃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姜妮为他编的五彩绳。
“王爷”
李淳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剑神换下了一身青衫,穿上了北凉的玄甲劲装,腰间悬着那柄伴随他一生的古剑“青锋”。
如今的李淳罡,褪去了狂傲,多了几分肃杀的沉静。
“剑神。”徐凤年放下书卷,“古蜀遗民安置妥当了?”
“嗯。”李淳罡点点头,“老周他们选择留在凉州,与当地百姓融合。
神树之事,已被列为王府最高机密。
太后那边,暂时没再追问。”
徐凤年冷笑:“她是等着我主动跳进去。”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被推开。
徐骁一身戎装,面沉如水地走了进来。
“凤年,太后仁寿宫设宴,请你携眷赴会。”
徐凤年心中了然。这是试探,也是敲打。
太后要看看,经历西蜀一行,他和他背后的势力,究竟成长到了何种地步。
“不去。”徐凤年声音平淡,“我与念安都累了,想在家中歇息。”
待徐骁走后,姜妮才担忧地开口:“王爷,这……”
“无妨。”徐凤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她越是用强,越说明她心虚。”
李淳罡却道:“王爷,太后不会善罢甘休。
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将你和古蜀彻底绑在一起,成为北凉负累的机会。”
徐凤年望着窗外正在学步的徐念安,轻声道:“我明白。
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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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仁寿宫。
丝竹悦耳,歌舞升平。徐凤年携姜妮入席,徐念安则被乳母抱在怀中,在偏殿玩耍。
太后高坐主位,笑意不达眼底:“凤年,听闻你在西蜀寻得神树,还带回了……神子?”
“回太后,不过是些山野传说,不足为信。”徐凤年举杯,一饮而尽。
“是吗?”太后看向一旁侍立的赵构,“构儿,你前日派人去查,可有收获?”
赵构出列,躬身道:“回太后,儿臣确有发现。
曾与古蜀遗民有过接触。且有消息称,那孩子……徐念安,天生异象,眉心有金色印记。”
满座皆惊。
徐凤年放下酒杯,目光如炬:“赵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我儿不过寻常孩童,何来异象之说?莫不是有人恶意中伤?”
赵构脸色不变:“王爷若不信,可传太医入宫,为小公子诊脉。”
“不必了。”太后摆了摆手,对徐凤年笑道,“凤年,哀家只是为你着想。
那古蜀余孽凶残,若他们真的盯上了念安,你该如何自保?
不如……将念安送到哀家宫中,由哀家亲自照看,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这是一个阳谋。一旦徐念安入宫,便成了太后的筹码。
她可以用他来牵制徐凤年,甚至,将他当做祭品,彻底了结三百年的因果。
徐凤年心中冷笑。他知道,今日之局,躲不过去了。
就在此时,偏殿传来一阵骚动。乳母惊慌失措地跑来,跪倒在地:“王妃!不好了!小公子……小公子不见了!”
满堂死寂。
徐凤年猛地站起,脸色骤变。姜妮更是脸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
太后故作惊讶:“哦?念安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徐凤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盯着赵构,沉声道:“赵构,看来你的消息,比我灵通得多啊。”
赵构心中一凛,却强作镇定:“王爷何出此言?”
“因为,”徐凤年一字一顿,“能悄无声息带走我儿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而能在宫中做到这一步,除了你赵家的玄甲卫,还能有谁?”
此言一出,太后脸色微变,赵构额头渗出冷汗。
“王爷,你这是污蔑!”赵构厉声反驳。
“是不是污蔑,搜搜便知。”
徐凤年目光扫向殿外,“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他这是在赌。赌赵构不敢承认,赌太后会为了大局暂时压下此事。
果然,太后打断了即将爆发的冲突:“好了!一个小孩子,许是贪玩跑丢了。
来人,传哀家旨意,封锁宫闱,给本宫找回来!”
徐凤年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他拉起姜妮,低声道:“我去寻念安。
这里,交给你了。”
姜妮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徐凤年快步走出仁寿宫,李淳罡早已等在门外。
“找到了吗?”
“在御花园假山下。”李淳罡面色凝重,“他被一个蒙面人带走,留下一句话。”
“什么话?”
“‘三月之后,昆仑墟顶,了断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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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两月以过……
徐凤年立于北凉王府的最高处,遥望星空。
姜妮为他披上大氅,轻声道:“你真要去昆仑墟?”
“不去不行。”徐凤年叹了口气,“这是阳谋。
我若不去,他便会用念安要挟我。我若去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念安……”
“我已经安排妥当。”徐凤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李前辈会带他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从今往后,他不会再是我的软肋,而是我们最大的依仗。”
他口中的依仗,是李淳罡这两日一直在筹备的一件事——成立一个秘密组织,名为“隐园”。
园中收罗天下奇人异士,研习古蜀遗术与北凉武学,专为守护徐念安而生。
“他会成为新的神树守护者。”李淳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老剑神站在月下,宛如一尊石像,“就像三百年前,你的先祖一样。”
徐凤年摇摇头:“不。他不是守护者,他是终结者。终结这一切的宿命。”
他望向东方天际,那里是昆仑墟的方向。
一场席卷北凉、波及天下的风暴,正以他为中心,缓缓成形。而他怀中的那枚天陨玉,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微微发烫。
西蜀的迷雾已经散去,但北凉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第四卷第十八章完)
第十九章:昆仑雪路
昆仑墟的雪比凉州更烈……
徐凤年裹着玄狐大氅,踩着没膝的积雪,沿着冰封的山径向上攀登。
他的靴底凝着冰碴,每一步都发出细碎的脆响。
身后,李淳罡背着剑匣上的二字被雪覆盖,只余下模糊的轮廓。
还有三十里。李淳罡的声音裹在风里,前面就是断龙崖旧址。
徐凤年抬头。云层低垂,遮住了山顶的青铜古观。
他记得《北凉舆图》里提过,昆仑墟顶有座废弃的道观,曾是古蜀方士观测星象的所在。
而三百年前,徐家先祖正是从这里盗走了神树的。
小心脚下滑。姜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她裹着更厚的白狐裘,怀里抱着个铜炉,炉上温着姜茶
徐凤年嗯了一声。他能感觉到姜妮的手在发抖——自从徐念安被掳,这位向来坚韧的蜀地女子便再未松开过他的衣角。
此刻她望着雪地上的脚印,像是透过这些印记,看到了更深远的宿命。
断龙崖旧址到了。
道观的朱漆大门早已腐朽,门环上挂着半截褪色的红绸。
徐凤年推开门,积雪簌簌落下,露出里面斑驳的壁画:古蜀巫祝围着神树起舞,星图在穹顶流转,而壁画最深处,赫然刻着与徐念安眉心相同的金色印记!
这是...星命殿。李淳罡的声音带着震惊,古蜀用来观测命魂流转的地方。
徐凤年心头一震。他想起棺中女子的残魂说过,是古蜀王族的命脉。
原来这壁画,正是记录王族命魂与神树共生共灭的图谱!
看这里。李淳罡指向壁画角落,有行小字。
徐凤年凑近。石壁上用古蜀文刻着:星陨之日,命魂归位;双玉合璧,因果了断。
星陨...徐凤年摸出怀中的天陨玉,是指这玉?
话音未落,道观外传来破空声。数十支淬毒的弩箭破窗而入,直取徐念安!
姜妮旋身用铜炉挡住,炉盖掀开,滚烫的姜茶泼在弩箭上,滋滋作响。
李淳罡挥剑斩落余箭,剑锋却在触及壁画时顿住——那些古蜀文字竟渗出金血,凝成锁链缠上他的剑!
是古蜀禁制!李淳罡低喝,这殿中有活物!
徐凤年将徐念安交给姜妮,抽出腰间软剑。
剑未出鞘,便觉掌心发烫——是天陨玉在回应壁画的召唤。
他挥剑劈向锁链,软剑与金血相撞,迸出火星:退后!
壁画突然裂开道缝隙。一道青影从中跃出,手持青铜短刃,刃身刻着蛇形纹路——竟是蛇神余党!
徐凤年,你以为杀了蛇神本体就能高枕无忧?
黑衣人冷笑,命魂还在徐家,我们大祭司的残魂,早附在命魂上了!
徐凤年瞳孔微缩。他终于明白,为何太后对徐念安穷追不舍——命魂被污染,才是蛇神真正的目的!
交出小公子,黑衣人逼近,否则我让命魂反噬,徐家上下,包括你在内,全都要陪葬!
姜妮蜀锦披风无风自动:休想!她指尖掐诀,披风上的金线突然绷直,如灵蛇般缠向黑衣人!
黑衣人挥刀斩断金线,却见金线落地后竟化作无数细小的符咒,贴在他的身上。他惨叫一声,皮肤开始溃烂:你...你用了古蜀禁术!
这是姜家传女不传男的锁魂丝
姜妮的声音冷得像冰,专门克制邪祟。
徐凤年趁机上前,软剑抵住黑衣人咽喉:说!命魂在哪?
黑衣人狞笑:在...在太后宫里!她用先帝的龙棺养着,每日以童男童女的血喂养!
徐凤年浑身发冷。他想起太后腕间的蛇形玉牌,想起她对的执着——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阴谋!
杀了他!李淳罡的剑已抵住黑衣人后心,留着也是祸害。
徐凤年却收了剑。他盯着黑衣人溃烂的脸:告诉我,如何净化命魂?
黑衣人愣住:你...你要救徐家?
我要斩断这三百年的因果。
徐凤年一字一顿,命魂是古蜀的,不是徐家的。我要让它物归原主。
黑衣人笑了,笑声里带着释然:好...我告诉你。
古蜀有座归魂台,在昆仑墟最深处。
用双玉引动星象,命魂自会随星轨归位...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一支弩箭穿透他的咽喉,血溅在徐凤年的大氅上。
徐凤年抬头,只见道观外站着个蒙面人,手中握着柄青铜弩。
你...
蒙面人摘下面巾。竟是赵构!
徐凤年,赵构的声音带着癫狂,你以为能逃到哪里?太后说了,命魂必须留在徐家,否则北凉将永无宁日!
他举起弩,今日,我便为太后清理门户!
李淳罡的剑已出鞘。剑鸣如雷,直取赵构咽喉:找死!
赵构侧身避开,弩箭连发。徐凤年将徐念安交给姜妮,挥剑格挡。
弩箭与软剑相撞,火星四溅。赵构的武功远超预期,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李淳罡大喝,去归魂台!
徐凤年救下徐念安后,姜妮紧随其后。
三人冲出道观,雪地里留下串杂乱的脚印。
身后传来赵楷的厉喝:追!他们要去归魂台!
昆仑墟的夜更冷了。徐凤年望着怀中熟睡的孩子,又看了看前方漆黑的深谷。
他知道,这一去,不仅是为了净化命魂,更是为了终结北凉与古蜀纠缠三百年的宿命。
而他的小儿子,这个承载着星命的孩童,终将成为照亮黑暗的那束光。
(第四卷第十九章完)
第二十章:归魂劫数
昆仑墟的夜风卷着雪刃割人脸……
徐凤年背着徐念安,姜妮攥着他的衣角,三人在冰崖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动。
李淳罡在前开路,玄铁重剑劈开积雪,剑锋却总在离冰面半寸处顿住——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冰渊,能听见水流在冰层下轰鸣。
还有十里。李淳罡的声音混着风雪,归魂台在冰渊对岸的星陨峰。
徐凤年低头看向怀中熟睡的徐念安。
孩子的睫毛结着冰碴,眉心金印却亮得惊人,像颗嵌在雪地里的星子。
他摸了摸徐念安颈间的竹铃残片——那是神树金液凝成的,此刻正微微发烫,与天陨玉在掌心共振。
小心!姜妮突然拽住他的衣襟。
前方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李淳罡挥剑斩向裂隙,剑锋却陷进冰层,拔出时带起大片碎冰。
碎冰落地即化,露出下面翻涌的黑水——竟是融化的雪水混着古蜀禁术的毒血!
是蛇神余党的毒阵!李淳罡低喝,他们早就在冰层下布了毒脉!
话音未落,冰面突然隆起。一条覆满青鳞的巨蟒破冰而出,蛇首上插着半枚青铜钉——正是镇树钉的残件!
蛇神残魂附在毒脉上了!
姜妮将徐念安塞进徐凤年怀里,我拖住它!
你们去星陨峰!
她旋身抽出腰间软鞭,鞭梢缠着金线,直取巨蟒七寸。
巨蟒甩尾扫来,姜妮借力跃起,金线却精准缠住蛇首的青铜钉。
她咬唇发力,金线勒进蛇鳞,毒血溅在她脸上:
李淳罡的剑已刺入蛇身。
剑锋穿透毒脉的刹那,整座冰崖剧烈震颤。
徐凤年抱着徐念安冲向对岸,身后传来姜妮的闷哼——她被毒血溅中,踉跄着摔倒在冰面。
妮儿!徐凤年转身要冲回去,却被李淳罡拽住:来不及了!星陨峰的星轨要合了!
星陨峰在冰渊对岸拔地而起……
山巅有座残破的石台,台面上刻满星图,正中央嵌着块黑黢黢的石头——正是被污染的命魂!
命魂在吸收星力!徐凤年望着石台上翻涌的黑雾,再晚一步,它会彻底吞噬徐家的血脉!
三人冲上石台。命魂感应到生人气息,突然暴涨成黑色漩涡,裹住徐念安!
孩子惊醒,小手死死攥住徐凤年的衣襟:阿爹,疼...
念安!徐凤年将天陨玉按在孩子眉心。
玉身金光与命魂黑雾相撞,竟在孩子周身凝成层金茧。
姜妮扑过来,将最后一丝蜀锦金线缠在金茧上:用我的血!
她咬破指尖,鲜血滴在金线上。金线瞬间绷直,如琴弦般震颤,竟将命魂黑雾扯出一丝!
就是现在!李淳罡举起青锋剑,用双玉引星!
徐凤年取出星纹玉,与天陨玉并排放在命魂前。
双玉共鸣,石台星图突然活了过来——星辰流转,组成个巨大的漩涡,将命魂黑雾往星轨深处吸去!
阴恻恻的声音从冰渊下传来。赵构踩着冰桥冲来,手中握着柄淬毒的匕首:命魂是我的!
太后说了,谁敢动它,我就杀谁全家!
他扑向徐念安,匕首直刺金茧!
徐凤年侧身挡住,软剑与匕首相撞,迸出火星。
赵构的武功诡异,招招直取徐念安的要害,显然是受过古蜀邪术训练。
退下!李淳罡的剑已抵住赵构后心,再动,我斩了你!
赵楷冷笑:斩了我?太后还有十万死士!你们杀得完吗?
徐凤年突然松开剑。他望着赵构,声音平静:你以为太后要的是命魂?
她要的是徐家的血,是古蜀的命魂,是能让她永生的因果!
他指向星轨,但你看看,这星轨在做什么?
星轨漩涡越转越快,命魂黑雾被撕扯成碎片。
赵构突然变了脸色——他看见星图中浮现出太后的脸,正痛苦地捂着胸口!
这是...反噬!赵构踉跄后退,你...你做了什么?
我在送她一份大礼。徐凤年抱起徐念安,命魂归位,古蜀的因果断了。
太后偷了三百年,该还了。
星轨突然炸裂……
命魂碎片融入星辰,化作点点金光,飘向山川湖海。
徐念安的金茧随之碎裂,孩子咳出口气,脸上露出笑容:阿爹,我不疼了。
赵楷瘫坐在地。他望着星轨消散的方向,又看了看徐凤年怀中的孩子,终于发出凄厉的笑:你们赢了...但北凉...北凉完了...
他从怀中掏出个青铜盒,狠狠砸在地上。
盒中爬出无数黑蚁,瞬间将他的身体啃噬殆尽。
是蛇神蛊!李淳罡挥剑斩碎黑蚁,他早将自己献祭给了蛇神残魂。
徐凤年望着赵楷的残骸,又看了看星陨峰上重新凝聚的星图。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太后虽遭反噬,但北凉朝堂的暗流从未平息;古蜀命魂虽归位,却仍有残部散落天下。
但至少此刻,徐念安在他怀中睡得安稳。
孩子的眉心金印淡了些,却多了抹温暖的笑意。
回家吧。姜妮轻声道。
徐凤年抬头,望向山脚下的雪原……
那里有他的王府,有他的妻儿,有他守护了一生的北凉。
而他的小儿子,这个承载着星命的孩童,终将在黎明时分,成为新的传奇。
(第四卷第二十章完)
第二十一章:归程暗涌
昆仑墟的雪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
徐凤年背着熟睡的徐念安,姜妮攥着他的衣角,三人踩着李淳罡劈开的冰径,向山脚下的驿站行去。
王爷,前面有斥候。李淳罡突然收声,玄铁重剑斜指地面。
徐凤年抬眼,只见雪雾中驰来三骑快马,马上骑士皆着玄甲,腰间悬着镇北王府的鎏金牌——是北凉暗卫。
世子!为首的暗卫滚鞍下马,太后传旨,命您即刻回府,有要事相商。
徐凤年眉峰微挑。他知道,这定与昆仑墟之事有关。
太后虽遭反噬,却绝不会坐以待毙。
带路。
离阳慈宁宫的书房里,烛火通明。
太后斜倚在软榻上,腕间蛇形玉牌泛着幽光。
她面前的案几上,摆着昆仑墟带回来的命魂残片——那些黑雾被净化后,凝成颗指甲盖大小的珠子,正缓缓旋转。
徐凤年,你倒是好手段。太后抬眼,目光像淬了毒的针,命魂归位,蛇神残部作鸟兽散。
可你知不知道,这珠子里封着的,是古蜀最后的王族精魄?
徐凤年垂眸:我只知,该断的因果,总得断干净。
断干净?太后突然笑了,你以为杀了赵构,毁了蛇神蛊,就没了后患?她拍了拍案几,看看这个。
暗卫捧上密信。徐凤年展开,瞳孔骤缩——信上是古蜀文字,翻译过来竟是:
星命之子现世,归魂台启,王族遗脉将重聚。
古蜀遗民并未死绝。
太后指尖划过密信,他们在等,等星命之子长大,等王族精魄觉醒。
到那时,徐家这颗被污染的命魂,会成为他们反扑的利刃!
徐凤年放下信:所以太后要如何?再将念安囚入宫中?
太后站起身,逼近他,我要你亲自去古蜀,找到王族遗脉,彻底斩草除根!
徐凤年冷笑:徐芝豹在青泥关布下天罗地网,我去古蜀,岂不是自投罗网?
你以为他不想去?太后从袖中取出虎符,这是镇北王的调兵符。
你持此符去,沿途关隘自会放行。至于徐芝豹...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若敢阻拦,便是抗旨。
徐凤年接过虎符。虎符冰凉,却烫得他掌心发疼。
他知道,这又是太后的阳谋——逼他与徐芝豹对立,要么成为她的刀,要么沦为北凉的罪人。
何时动身?
明日。太后转身,记住,带回王族遗脉的首级,否则...你儿子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深夜,徐凤年站在庭院里
姜妮裹着他的玄狐大氅,怀中抱着徐念安。
孩子已醒了,正扒着栏杆看月亮。
王爷,去古蜀...姜妮声音发颤,太危险。
我知道。徐凤年摸了摸孩子的头,但有些事,躲不过。
李淳罡从阴影中走出,手里提着个包袱:我查过了。
古蜀遗民最可能在青城山。那里有座归藏洞,是当年王族避难的所在。
他顿了顿,我陪你去。
徐凤年摇头:你留在北凉,保护念安。
他需要的是安稳,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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