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冰酪白果记（1/2）

冰酪百果记

一、冰淇淋与西瓜冰：宫廷到市井的清凉

元大都的琼华岛，太液池的冰窖里藏着块块寒冰。忽必烈的御厨正往铜盆里倒奶油，混着蜂蜜搅成糊状，埋进冰窖三日，凝成乳白的冻——这是元代的，最早的冰淇淋雏形，只供皇室享用。

有次马可·波罗来访，尝过这冰酪，在游记里写：其味如霜雪，甜似蜜，入口即化。他或许想不到，几百年后，这种冻品会与西瓜相遇。

明万历年间的江南，暑月的市集上，小贩推着冰桶叫卖西瓜冰酪。将西瓜瓤压成汁，混着牛奶冻在冰里，绿红相间，像块冻住的晚霞。文人张岱买了一碗，在《陶庵梦忆》里记：西瓜冰酪，甜而不腻，寒而不冰，盛夏食之，如置身寒潭。那时的冰酪已褪去皇家气，成了市井的消暑物。

清代的广州，西瓜冰淇淋有了更精巧的做法：将西瓜汁过滤去籽，与奶油按三汁一乳的比例调和，用盐擦过的铜盆快速搅拌，让冰碴更细。十三行的洋商尝后，说这比欧洲的冰淇淋多了份果香。有位买办记下：西洋有奶油冻，中华有瓜果冰，合二为一，妙不可言。

二、蜜瓜与草莓：丝路与田园的甜

清乾隆年间的哈密，王府的庖厨正用哈密瓜做冰酪。橙黄的瓜肉挖成球，与奶油冻在一起，甜香能飘出半里地——这是献给皇帝的贡品，因瓜甜如蜜，冻滑如脂，被赐名蜜瓜冰淇淋。

那时的西域商队，常带着哈密瓜干远行，却不知这种瓜与冰结合，会成为日后的经典。而同一时期的欧洲，草莓冰淇淋已在法国宫廷流行，后来随传教士传入中国。

民国初年的上海，霞飞路上的西餐馆里，草莓冰淇淋成了新宠。鲜红的草莓酱浇在乳白的冰淇淋上，撒上碎果仁，甜酸交织。作家张爱玲在《更衣记》里写：炎夏的午后，吃一份草莓冰淇淋，是洋派小姐的消遣。而平民则更爱街头的草莓冰，用新鲜草莓打碎，直接冻成冰，虽无奶油，却有最本正的果酸。

有次宋庆龄在寓所宴请宾客，端上自制的草莓冰淇淋，说：这是用南京乡下的草莓做的，比进口的更鲜。她或许不知道，这田园的甜，与丝路的蜜瓜甜，正在冰淇淋里完成跨越时空的相遇。

三、热带果味：南洋来的炽烈

清道光年间的福建，华侨从暹罗带回芒果，有人试着将芒果肉与冰酪结合。橙黄的芒果泥混着奶油，冻成的冰淇淋带着股热带的炽烈，像把南洋的阳光冻进了冰里。

《海国图志》的作者魏源尝后，写下芒果冰酪，味烈如酒，能醒暑气。那时的芒果冰淇淋还属稀罕物，直到光绪年间，广州的罐头厂开始生产芒果酱，这种冰品才普及开来。

民国时期的香港，椰子冰淇淋成了茶楼的点心。将椰肉磨成浆，与牛奶同煮，冻成的冰淇淋带着椰香，撒上椰丝，像把椰子树的阴凉装进了碗里。有位南洋归侨说：这味道，和槟城街头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