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豆芽双臂（1/2）

蔬谱纪略

一、豆芽双璧

万历年间的应天府，城隍庙前的早市总飘着两股清香。东边张老汉的黄豆芽摊，豆芽根须雪白，顶着嫩黄的瓣，像极了他药箱里那套银针；西边李婆的绿豆芽筐，芽身剔透，浸在井水瓷盆里，晃出的涟漪与太医院的“经脉图”分毫不差。

那年春天，城里爆发眼疾，患者眼白赤红，连看字都觉得刺眼。张老汉被请进府衙时，正撞见医官往药罐里倒黄连——药汤苦得能涩掉舌头，与他筐里黄豆芽的清甜，形成奇妙对比。

“黄豆芽性凉，归脾大肠经，能清热明目。”张老汉掐豆芽的手法，与三十年前太医院院判教他的“理筋法”如出一辙，指尖捏住芽瓣的力度，刚好能挤出带着清甘的汁液，“这芽看着嫩，实则能把肝火往肠腑引，比菊花多了三分润劲。”他将豆芽煮水，滤出的清汤装在白瓷碗里，患者每日熏眼三次，七日后果然见效。

与此同时，李婆的绿豆芽在码头救了更多人。商船带来的暑气让搬运工们上吐下泻，她把绿豆芽捣成泥，拌上醋给众人吃，说这菜“通经脉，解诸毒”，比官府发的藿香正气散更管用。有个老水手认出她洗豆芽的木盆，盆底刻着的“通衢”二字，正是二十年前院判失踪时带走的信物。

二、雪里红劫

崇祯年间的陕北，驿站的驿卒们总围着灶台，抢食王大娘腌的雪里红。菜色青黑，带着缸底的咸香，就着糙米饭吃，能压下边塞寒风带来的胃寒。

那年冬天，鞑靼部落扣了朝廷的粮草，驿卒们断粮三日，个个面色蜡黄。王大娘掀开腌菜缸的瞬间，菜香漫出的雾气里，竟浮现出隐约的经络图——菜叶蜷缩的弧度，正对应着胃经的走向。

“雪里红性温，归肝胃肾经，能开胃消食。”她夹菜的竹筷在碗沿敲出的节奏，与父亲留下的“健胃诀”分毫不差，每夹一筷子的分量，刚好能刺激唾液分泌，“我爹当年在军中，将士们冻得吃不下饭，都是靠这菜续命，说是能把寒气从胃里‘腌’出来。”她从缸底捞出个油布包，里面是晒干的雪里红籽，籽粒边缘的锯齿，与父亲腰牌上的花纹完全重合。

鞑靼突袭那晚，驿卒们嚼着雪里红干迎敌，竟比平日多了几分力气。王大娘看着倒在地上的敌兵，发现他们怀里的干粮袋，与父亲失踪时携带的粮袋样式相同——袋角绣着的“温中”二字，正与雪里红的性子相合。她往火堆里扔了把菜籽，噼啪声里想起父亲的话：“这菜最耐活，哪怕冻在雪地里，开春也能发芽，像极了咱百姓的骨头。”

三、茼蒿粥

康熙年间的江南，茶馆的茶客们总等着刘掌柜上道茼蒿粥。粥色淡绿，飘着几丝姜丝，喝下去能压下梅雨季节的心烦。

那年夏天，知府公子得了怪病，夜夜失眠，太医开了安神药却越吃越躁。刘掌柜端着粥碗进府时，正撞见丫鬟将药渣倒进荷花池——朱砂混着磁石，在水里沉出诡异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