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千年夜市的味觉传承(1/2)

姜枣暖:千年夜市的味觉传承

暮冬的风卷着碎雪,扑在“姜枣暖”茶肆的木牌上,却被那缕从门缝里溢出的暖香逼得退了回去。阿姜正将一捧新收的红枣倒进陶瓮,枣皮的深红与陶瓮的土黄在昏黄的光线下交融,像极了她襦裙上的配色——朱红的裙裾,姜黄的披帛,领口绣着的缠枝莲纹,是照着法门寺地宫出土的唐代织物摹的。

茶肆藏在苏州老城的一条巷弄里,门楣上的“姜枣暖”三字,是她太爷爷的太爷爷写的。穿堂而过的风里,总混着三种气息:红枣的甜、生姜的辣,还有木梁上积年的樟木香。靠里的灶台上,那口生铁大锅熬了快百年,锅沿的黑垢里,嵌着几代人的掌温。此刻,锅里的姜枣茶正咕嘟作响,阿姜的木勺搅进去,带起的漩涡里,漂着几颗饱满的红枣,像极了她在博物馆见过的唐代食俑手里的果子。

“阿姜,给我来碗热的!”门口传来粗粝的声音,是巷口铁匠铺的王师傅。他搓着手走进来,身上还带着铁器的冷硬,目光却被里间的老人吸引了——角落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就着一盏煤油灯,用砂纸打磨着一块生姜。老人是阿姜的爷爷,姜家做姜枣茶的第九代传人,也是这门手艺最执拗的守护者。

“爷爷,您又在磨姜了?”阿姜把一碗热茶递给王师傅,小声问。

爷爷头也没抬:“这姜皮糙,得磨细了,熬出来的茶才够绵。”他手里的生姜,形状怪异,表皮坑洼,是他特意托人从山东莱芜收来的“莱芜片姜”,据说这种姜的辣度和香气,最接近古籍里记载的“唐姜”。

阿姜知道,爷爷心里一直有个结。五年前,城里开了家网红茶饮店,把姜枣茶做成了冰沙,加了芝士奶盖,名字叫“国潮姜枣”,生意火得排队到街角。那天,爷爷端着一碗他们的“创新”回来,尝了一口,就把碗摔了。“这哪是姜枣茶?这是糟践东西!”从那以后,他就更疯魔了,非说要复原出最正宗的“唐式姜枣茶”。

王师傅喝完茶,抹了把嘴:“阿姜,你爷爷这手艺,真该申报非遗了。你看这茶,喝下去从喉咙暖到胃里,比我那铁炉子还管用。”

阿姜笑了笑,没接话。她知道爷爷的心思,也明白王师傅的好意。可她学的是食品科学,眼里的“传承”,不止是守着一口锅。她试过把姜枣茶做成茶包,试过用低温慢煮保留风味,甚至偷偷加过一点蜂蜜,想让年轻人更容易接受。这些尝试,都被爷爷视为离经叛道。

直到那天,来了个特殊的客人。

那是个穿唐装的年轻男人,叫陈默,是研究唐代饮食的学者。他是循着古籍里的记载找来的,一进门就闻出了门道:“这姜枣茶的香气,有《云仙杂记》里‘长安冬夜,姜枣暖炉’的意思。”

爷爷的眼睛当时就亮了。两人从唐代的“椒姜饮”聊到宋代的“姜蜜水”,从莱芜姜的种植聊到红枣的晾晒工艺。陈默还带来了一份唐代墓葬壁画的拓片,上面画着市井小贩煮姜枣茶的场景,那铜壶的形制,竟和爷爷压箱底的那把一模一样。

“姜爷爷,您这锅,是照着唐代的样式打的?”陈默指着灶台。

爷爷摩挲着锅沿,声音有些哽咽:“是我太爷爷,当年在西安游学,见了唐墓的壁画,回来就找了铁匠打了这口锅。他说,咱姜家的茶,不能忘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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