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河姆渡的陶片(1/2)
一、河姆渡的陶片
公元前4900年的雨季,姚江流域的淤泥里,有个叫阿禾的女人正跪在水洼边,指尖抚过刚收割的稻穗。饱满的谷粒坠在穗轴上,像一串凝结的晨露,她将最饱满的那捧塞进粗麻布口袋,转身时裙摆扫过湿软的泥土,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陶窑里的火已经烧了三天,阿禾揭开草帘时,热浪混着草木灰扑面而来。新出的陶釜腹部刻着三道弧线,那是她昨夜趁着窑温未降,用骨刀一点一点划上去的——族里的巫祝说,这样稻谷煮出的米汤才能安抚躁动的神灵。
那年夏天,持续的暴雨让半数稻穗发了霉。阿禾看着陶釜里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突然抓起一把生谷粒塞进嘴里。涩味刺得舌尖发麻,她却用力嚼着,直到牙关发酸。夜幕降临时,她把陶釜埋在灶台下方,谷粒在余温里慢慢发胀,三天后竟冒出了细细的白芽。
这个发现让部落熬过了饥荒。秋收后,巫祝在祭祀时第一次将稻米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代替了以往的粟米。阿禾站在人群里,看着火光映在陶釜上的纹路,忽然觉得那些弧线像极了河流的走向——稻子从水里来,终究要顺着水流,去往更远的地方。
二、长安的仓廪
开元十七年的重阳节,西市的胡商正用银刀剖开波斯葡萄,斜对面的米铺前,刘掌柜正踮脚查看新到的稻米。漕运刚送来的江南新米装在麻布袋里,透着淡淡的清香,他抓起一把凑到鼻尖,米粒的圆润和湿度都恰到好处。
给我来两斗。穿绿袍的小吏掏出铜钱,腰间鱼袋上的银饰叮当作响。刘掌柜认得他是户部的人,去年冬天大雪封路,就是这人带着禁军撬开冻住的粮仓,给西市的商户们分了应急的糙米。
米铺后院的井台上,伙计正用木杵捶打米糠。筛出的精米白得像碎玉,刘掌柜却留了半袋糙米,说要给隔壁染坊的老张送去。那汉子上个月染坏了官服,被打了三十大板,至今只能喝稀粥,糙米粥更养人些。
三更时分,刘掌柜清点账本时,忽然听见街面传来马蹄声。他推开窗,看见一队禁军举着火把奔向皇城,领头的校尉手里提着的食盒里,隐约露出半块米糕。据说宫里的贵妃近来不喜肉食,御膳房的厨子们绞尽脑汁,把稻米磨成粉,掺上杏仁做成糕点,竟让向来挑剔的贵妃多吃了两块。
明年的新米该涨价了。刘掌柜对着月光喃喃自语。他想起十年前随商队去过扬州,运河上的粮船首尾相接,船夫们用长篙拨开浮萍时,船板缝隙里漏下的米粒,在水里漾开一圈圈涟漪,像极了长安城里交错的坊市街道。
三、南迁的稻种
咸淳十年的寒食节,福州港的海面上飘着细雨。陈默站在安福号的甲板上,看着脚夫将最后一筐稻种搬上船。木箱里的稻种用桐油布裹了三层,那是他花了三个月时间,从岭南各地搜罗来的晚稻品种——叶片比寻常稻子更宽,据说能在贫瘠的土地上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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