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冬瓜板栗粥(1/2)

冬瓜板栗粥

万历年间的北京城,入伏后的暑气像口密不透风的蒸笼。沈敬之坐在翰林院的值房里,指尖捏着狼毫笔悬在奏折上,鼻尖的汗珠却抢先一步落在明黄的奏章上,洇出个浅淡的圆斑。

沈大人又在熬着赶折子?同僚周修远捧着个食盒进来,竹编的盖子一掀开,便有股清润的香气漫开来。白瓷碗里浮着翠绿的葱花,冬瓜丁在米粥里半隐半现,三颗去壳的板栗卧在中央,像被月光浸过的琥珀。

沈敬之搁下笔时,指节因久坐而有些僵硬。他望着碗中浮沉的食材,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老家绍兴的日子。那时祖父尚在,每到三伏天总要支起小泥炉,在院里的老桂树下熬这种粥。

这是内子从家里带来的,周修远见他发怔,便把筷子塞进他手里,她说你近来总揉腰,怕是前几日值夜时着了凉。

沈敬之舀起一勺粥的手顿了顿。上月替皇上整理先帝实录,连续五日宿在文渊阁,第三日起便觉得后腰坠着疼,夜里起夜的次数也多了。太医院的太医说是肾虚,开了几服汤药,苦得他舌根发麻,倒不如这碗粥来得熨帖。

米粥熬得极烂,舌尖一抿便化在口里,带着淡淡的米香。板栗炖得粉糯,轻轻一嚼就散成细沙,甜丝丝的滋味顺着喉咙往下滑;冬瓜丁脆嫩多汁,咬开时竟有股清冽的甘,像是把井台上的凉气都锁在了里面。最妙的是那高汤,不知用什么吊的,鲜得极含蓄,倒把板栗的甜、冬瓜的清都衬得愈发分明。

这方子有讲究。沈敬之放下碗时,额上的汗已消了大半,板栗得用迁西产的油栗,壳薄肉厚;冬瓜要选青皮的,瓜瓤得带白霜才够清爽;米要用江南的晚籼米,煮出来的粥才绵密。

周修远听得直笑:沈大人这是把当年编《农桑辑要》的本事都用上了?内子说,她娘熬这粥时,总要先把板栗在滚水里焯过,趁热剥壳才不粘内皮。大米淘洗三遍,泡半个时辰再煮,开锅后得用长柄勺搅上百十来下,粥才够稠。

这话倒勾得沈敬之想起更多细节。祖父熬粥时,总爱在灶台边摆个小竹篮,里面盛着切好的冬瓜丁。等米粥煮得冒泡,米粒都开了花,才把冬瓜倒进去。最关键的是那碗高汤——前一日用老母鸡和火腿吊的,撇去浮油后只取清汤,倒进去时得转着圈淋,边淋边搅,这样粥才不会泄。

说起来,周修远忽然压低声音,前日见你在御花园石凳上坐着捶腰,是不是小便也不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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