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烛下温酒待骁骑(1/2)

夜,深得像化不开的墨。许昌城白日的喧嚣早已沉淀,连街角打更人的梆子声都消散在风里,只剩一片死寂的黑。唯有吕布府邸的院落,灯火通明——数十盏青铜灯悬挂在廊下,将朱红梁柱照得发亮,可这份光明,却像被无形的屏障阻隔,半点也照不进他心中的阴霾。

厅堂内,上等的蜀锦丝绸铺在竹席上,触感柔滑;精美的描金漆器摆在案前,盛着未动的佳肴。这些都是丞相萧澜亲赐的赏物,是满朝文武艳羡的荣宠,在吕布眼里,却成了困住猛虎的牢笼。

“砰!”

一只青铜酒爵被狠狠掼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碎裂声。酒液四溅,溅湿了丝绸的边角,在上面晕开深色的痕迹。吕布赤红着双眼,虬结的肌肉绷起,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扫过帐下几名心腹亲随,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张辽,高顺。”

念出这两个名字时,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指尖攥得发白:“当年在我帐下,不过是听令行事的末将!如今倒好——张辽执掌兵马操练全军,高顺统领陷阵营改良甲胄,他们每日进出中军大帐,与郭嘉、陈群商议军机要事,何等风光!”

他猛地站起身,八尺高的魁梧身影投下一片压抑的阴影,几乎要将整个厅堂笼罩:“我吕奉先!亲手斩了董卓,为天下除了这祸国殃民的奸贼!为何我只能困在这府里,日日饮酒度日?为何萧丞相偏不重用我!”

咆哮声在厅堂里回荡,堂下的亲随个个噤若寒蝉,头埋得更低,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他们都清楚,这位温侯的脾气,发起火来连自己都能砍,此刻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空气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唯有案上烛火,在风里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丞相府的书房依旧亮着烛火。萧澜端坐案前,手指停在一份军报的“粮草调度”条目上,指尖轻轻敲击着竹简。一名亲卫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将吕布府邸中发生的一切,从摔酒爵到怒吼,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

萧澜听着,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烛火,跳跃的火焰在他深邃的瞳孔里燃烧,像藏着一片未熄的战场。片刻后,他放下手中的竹简,指尖在案上轻轻一叩:“备酒。”

声音平静得像不起波澜的湖面:“去,请奉先将军过来,陪我共饮一杯。”

吕布赶来时,脸上还带着未散的酒气,眼角的红丝里藏着压抑不住的戾气。他跨进书房时,手还按在腰间的佩剑上——他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一场兴师问罪,毕竟方才的抱怨,难保不传到萧澜耳中。可抬头望去,萧澜只穿着一身寻常的素色长衫,正坐在案前,亲自为他温着一壶“烧刀子”。

陶壶架在炭火上,浓烈的酒香随着热气蒸腾,驱散了房中些许寒意。“奉先来了。”萧澜抬头笑了笑,语气自然得像招呼老友,伸手示意他坐下,“这么晚叫你过来,是想找个人陪我喝一杯。”

吕布没说话,只是用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萧澜,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萧澜却毫不在意,待酒温好,便将一只陶碗推到他面前——琥珀色的酒液在碗中微微晃动,映着烛火,泛着诱人的光。

“奉先之勇,天下无双。”萧澜端起自己的酒碗,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真诚,“当今天下,若论冲锋陷阵、斩将夺旗,无人能出你左右。当年虎牢关前,你一人一马一杆画戟,吓得十八路诸侯不敢上前,这份威风,谁不佩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