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地没教过怎么疼,但它学会了愈合(1/2)

这一声沉响,像是闷雷滚过地底,震得陈默脚底微微发麻。

连月暴雨,滨海那几条才成气候的溪流瞬间发了狂。

混着泥沙的浑水像发了疯的黄龙,咆哮着冲向滩涂。

“完了!全完了!”

凄厉的哭喊声在风雨里撕扯。

陈默趟着没过脚踝的稀泥走过去,只见原本整齐排列的“海脉织”竹架,此刻倒了一大片。

那些渔民日夜看护、指望靠它过滤淡水的宝贝架子,被洪流冲得七零八落,竹竿断茬惨白,在这个昏暗的雨天里显得格外刺眼。

几个老渔民跪在泥水里,拼命想去扶那些几百斤重的架子,却一次次滑倒,满身是泥,像是几尊绝望的泥塑。

“别扶了。”陈默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冷硬,穿透了雨幕。

老渔民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浑浊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姑爷!这可是咱们三个月的命啊!架子塌了,苗也被压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陈默没接话,他只是蹲下身。

倒塌的竹架并没有被冲走,反而因为错综复杂的断裂,在低洼处互相卡死,形成了一道天然的、乱糟糟的网。

上游冲下来的腐烂树叶、动物尸体、还有厚厚的一层黑泥,全被这道“乱网”死死兜住。

腥臭味扑鼻而来。

陈默伸手,不顾那令人作呕的黏腻,直接拨开了那层厚厚的腐殖质。

在那黑泥之下,几株原本被视为娇贵的碱蓬幼苗,此刻被压得弯了腰,却并没有断。

相反,它们的根系在这些腐烂物的滋养下,白生生的,抓地比任何时候都要紧。

这不是灾难,这是远方森林送来的饭。

“谁说塌了就没用?”陈默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黑泥,“传令下去,不许清障。”

众人都傻了眼。

“把剩下的架子也推倒,就在这些断口处打桩加固。”陈默指着那片狼藉,“让它们彻底变成一道‘漂网’。”

七日后,雨过天晴。

原本被视为废墟的那片低洼地,如今黑得流油。

那些被压弯的碱蓬像是喝饱了老汤,疯了一样地蹿高,叶片肥厚得不仅能吃,简直能掐出油来。

产量比精耕细作的时候翻了一倍不止。

那个之前哭得最凶的老渔民,此刻蹲在田埂上,看着那横七竖八、丑陋不堪的残架,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半晌才吐出一口白雾,苦笑了一声:“原来塌了的,也能撑住命。”

千里之外的中原,织造大村的祠堂里,气氛紧绷得像是一根即将崩断的弦。

一边是手肿得像馒头的妇人们,另一边是守着老式织机、愁眉苦脸的汉子。

苏清漪坐在主位,手里端着茶,却没喝。

“震轴车”是个好东西,转得快,出布多。

可那高频的震动,把半个村子纺娘的手脉都震伤了。

另一村吓得把机器砸了,退回手工,结果布匹产量锐减,连税都交不上。

“苏先生,您给评评理。”村长急得脑门冒汗,“是要手,还是要饭?”

苏清漪放下茶盏,瓷底碰桌,一声脆响。

“都要。”

她没讲大道理,只是让人搬来两台机器。

一台震轴车,一台老式木梭机。

“这一匹布,经线用震轴车纺,要它的快和紧;纬线,让手上有伤的嫂子们用木梭穿,慢一点,松一点。”

两村人面面相觑,但还是照做了。

那是极其怪异的一幕。

快节奏的嗡鸣声中,夹杂着缓慢而温和的木梭撞击声。

像是急行军的战鼓里,混进了一首摇篮曲。

然而,当新布下机时,所有人都闭了嘴。

这种“双经布”,既有机器布的紧实,又有手工布的柔韧。

用力一扯,如皮革般坚韧,却又软得能贴身。

北地客商一上手,当场就要包圆。

夜深人静,苏清漪在《评审录》上落笔:“伤不是退步的证据,是提醒我们换一种前进的方式。”

那一夜,她梦见窗外的风雨声不再是单调的敲打,而是像无数个心脏在跳动,有的快,有的慢,却活得自在。

南疆的断崖边,风大得能把人吹下去。

柳如烟一身红衣,站在风口。身后是一群面色惶恐的孩子。

他们是修习“地语术”的盲童。

因为常年趴在地上听地脉震动,耳朵负荷太重,好几个孩子的听力正在极速退化,眼看就要变成聋子。

家长们跪在地上求柳如烟废了这门手艺,可柳如烟却把孩子们带到了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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