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地没教过怎么疼,但它学会了愈合(2/2)

“听不见了?”柳如烟淡淡问道。

一个半聋的孩子哭着点头。

“那就用摸的。”

她抓起孩子的手,猛地按在粗糙的岩壁上。

风穿过峡谷的裂缝,撞在岩石上,发出恐怖的呼啸。

孩子听不见声音,但他掌心下的岩石在颤抖。

那种颤抖,有节奏,有强弱,像是一个巨人的脉搏。

忽然,一个哑童激动地比划起来——这种颤动,和之前老兵爷爷讲的战场上战鼓擂动引发的心跳共鸣,是一模一样的!

柳如烟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凄艳。

她在随身携带的《乡土志》里补了一笔:“当一种感官闭合,另一种生命就在体内醒来。身体记得痛苦,也会转化痛苦。”

北境雪山,轰隆一声巨响。

漫天血沫飞溅。

程雪站在安全线外,面无表情地看着半个山头的积雪崩塌。

这是人为的爆破。

旁边的老将军看得心惊肉跳:“程姑娘,这……这就是你说的养山?”

“这叫‘泄劲’。”程雪拍了拍落在肩头的雪沫。

近些年,“风听哨”因为气候异常频频失效,倒是山里的岩羊比人聪明,只要它们三天不走哪个坡,那个坡准出事。

程雪让人记录下这些数据,画出了一张“裂痕养生图”。

与其等着雪崩埋人,不如定期小炸,主动让山把劲儿泄出来。

老将军要写折子向朝廷邀功,夸赞这是人定胜天的智慧。

程雪却一把按住了折子,撕了下来。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她看着远处的雪雾,“这不是我们的智慧,是山教会我们的妥协。”

李昭阳的墓前,火光在夜色里跳动。

朝廷派来的特使已经在村里转悠了三天。

上面有人告密,说这长燃不熄的春火是“聚众谋逆”的信号。

特使翻遍了村落,只看到烤红薯的老农,围着火堆取暖的流浪汉,还有借着火光缝补衣裳的老妇。

没有任何兵器,没有任何口号。

临走的前夜,大雪突降。

不用谁下令,家家户户都捧着柴火出来了。

火堆一个接一个地点亮,连绵百里,在风雪中宛如一条赤色的长龙。

过路的商旅、乞丐、甚至野狗,都凑在火边活命。

特使站在驿站门口,看着这漫山遍野的火光,只觉得身上的寒气散了个干净。

他对身后的随从低声说:“回去复命吧。告诉上面,查无实据。”

“大人,这火……”

“这世上最可怕的火,不是烧死人的那种。”特使仰起头,看着漫天飞雪,“是这种人人都觉得理所当然、离了它就活不了的火。这种火,你扑不灭。”

江南的稻田里,风过留声。

韩九坟头的“续火歌”稻阵,今年结出的穗子竟然是金色的。

村民们怕是变异的妖物,想铲了。

韩九的孙子死死护着,非要按爷爷说的“还字田”规矩,轮休一季。

当晚狂风大作。

成熟的稻秆在风中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声音,起初杂乱,渐渐地,竟然汇聚成了一种奇特的韵律,和当年韩九哼唱的“续火歌”一模一样。

守夜的孩童惊恐地推醒大人:“爷爷!爷爷在地底下唱歌!”

第二天风停了,稻子倒是倒了一片,可每一株倒下的稻穗,都把种子深深砸进了泥土里。

而在那深不可测的海底,一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龟,背上嵌着半枚锈迹斑斑的铜铃。

它正缓缓上浮,在接近海面的地方,轻轻拱了一下身子。

铃声随着波浪传递,撞进了一只在礁石上歇脚的海鸟耳中。

海鸟受到惊吓,振翅高飞,嘴里衔着的一枚半截陶哨滑落,掉进了通往内陆的河口。

陈默站在滩涂边,眉头微皱。

刚才那一瞬间,系统的签到提示音似乎被另一种声音盖过了。

他望向远处的入海口。

那里,原本湍急的水流似乎变得迟缓了许多,大片大片的浑水在那里打着旋儿,怎么也冲不出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底慢慢淤积,把大海的喉咙给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