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风开始抄作业(2/2)

它不再是单纯的“咚咚”心跳,而是变得极富节奏,一轻一重,三快两慢,那频率……竟与她所修炼的绝世轻功《缩地成寸》的步法节拍,分毫不差!

柳如烟脸上血色尽褪,满眼皆是骇然。

她立刻率领众童循声探查,最终在一处湿热的岩缝前停下了脚步。

只见岩缝之中,无数银白色的菌丝密密麻麻地交织成网,正随着地底深处传来的温差变化,一张一弛,收缩跳动。

每一次跳动,都完美复刻了内家高手运劲发力时,肌肉筋膜的律动节奏!

一个胆大的盲童伸出小手,轻轻触摸在那片温润的菌丝网上。

一股微弱的震颤顺着他的指尖传入体内,他茫然地张开嘴,喉咙里竟不受控制地哼出了一段他从未听过的、古朴而玄奥的调子。

柳如烟听在耳中,如遭雷击!

那段调子,赫然是《九阴真经》总纲里,用以平复气血的收功心法!

她怔怔地望着那片“活”过来的岩壁,喃喃自语:“原来……原来大地不仅记得声音,它还……它还学会了自己练功……”

这样的奇迹,正在大周王朝的每一个角落悄然上演。

程雪故居的学堂突降暴雨,墙角那只预警的陶罐尚未凝结出水露,罐底一层早已与墙体融为一体的旧日灰烬,竟因湿气上升而自行蠕动、重组,在斑驳的墙面上,显现出一个指向东南方向的模糊箭头。

学童们见状惊呼,依此指引提前避险,成功躲过了山石滑坡。

程雪的孙儿查验之后,唯有苦笑:“别再记祖母留下的结论了,你们要记的,是你们自己,如何看懂这第一眼。”

北境,归乡老兵李昭阳的墓前。

寒食节的祭祀篝火尚未点燃,竟在一阵山风后自行燃起——原来是几只野鼠衔来了干燥的松枝堆积于此,一块高处的松脂被日光炙烤融化,滴落进石隙,经由一块水晶石的聚焦,竟引燃了枯柴!

火势升腾,漫天飞舞的火星在空中盘旋飞舞,竟自动排列成一幅“虚实八阵”的图样,与当年陈默献于朝堂的那份阵图,分毫不差!

一名守墓的老戍卒仰头呆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半晌才喃喃道:“老天爷……连耗子都懂兵法了?”

而在更遥远的海底,那片巨大的荧光菌毯波动骤然加剧,带动着锈铃的震动频率,竟与陆地上稻田的共振、陶桩的嗡鸣、山谷的风啸、岩壁的脉动、村渠的水流,形成了宛如天成的六重和鸣!

中原腹地,韩九的孙儿在犁田时,从湿润的泥土深处,掘出了一块通体黝黑、质地坚硬的新生黑陶。

它并非人力烧制,而是在这片田地里,历经了数十年风雨雷电、地脉共振的反复压实,于地底自然“窑变”而成!

其上的螺旋纹路,竟与韩九祖传的那枚陶哨严丝合缝。

他将其插入田埂,风雨之夜,果然发出了清越的预警之声。

有匠人闻讯而来,试图仿制,却无论如何调配土质、控制火候,烧出的陶器皆是死物,毫无共鸣。

那匠人百思不解,一位村中老人却叹了口气,悠悠道:“你们烧的是土,它烧的,是这片地里九十年的风。”

同一时刻,陈默立于群山之巅。

他俯瞰着四方村落,只见炊烟袅袅,形态各异,或直或卷,或浓或淡,彼此之间却仿佛有着无形的联系,在广袤的天地间,构成了一幅流动的、充满了生机的无形棋局。

他从怀中,取出了身上最后一件私人物品——一片珍藏了三十年、早已磨损得看不出原样的草鞋残片。

那是他初入宰相府,身为赘婿时所穿。

陈默走到溪边,将这最后一片承载着他过往的信物,轻轻放入水中。

溪水湍急,带着草鞋残片奔涌而下。

途中,它被一株新生的、会唱歌的藤蔓拦住,渐渐被水泡软,最终化作了滋养新芽的泥土。

晨雾中,一只海鸟从高空掠过,爪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失手滑落。

一片带着露珠的新生藤叶,打着旋儿,轻飘飘地落下,不偏不倚,正好盖在了那片正在腐烂的草鞋残片之上。

如一场无声的安葬,亦是一场无声的交接。

春日的暖意,正随着连绵的细雨浸润着大地。

山间的溪流,水位一日高过一日,水声也从最初的潺潺,渐渐变得沉闷而汹涌,预示着一场积蓄已久的汛期即将来临。

陈默每日都会来到溪边,静静地伫立良久。

但他只是看着,看着那浑浊且日益暴涨的溪水。

他没有再像往年那样,去溪流上游寻找合适的地点撒下陶卵,也没有去河道拐角处埋设引导水流的基石。

他只是站在那里,双手负后,嘴角挂着一丝无人能懂的、淡淡的笑意。

这一次,他决定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