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连风都懒得署名(2/2)
远处一座本已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大面积滑坡的山体,竟在这共鸣之中,从山腰处自行崩塌下一小块,提前泄掉了积蓄的压力,避免了一场足以掩埋整个村落的灭顶之灾!
童子好奇地问:“婆婆,这是什么律法?”
柳如烟遥望着那座化险为夷的山峰,”
当夜,她从怀中取出最后一块承载着《触音图》奥秘的兽骨残片,决然地将其投入篝火。
骨片在烈焰中噼啪作响,最终化作一捧灰烬。
一阵山风卷过,将灰烬带入深谷,飘飘扬扬地落向那片巨大的、会呼吸的菌毯深处,激起一圈无声的涟漪。
旧日的学堂,程雪的孙儿看着墙角那只预警陶罐。
暴雨将至,罐壁上凝结的水露竟显现出一幅前所未见的纹路——既像星斗的排列,又似气流的轨迹,玄奥无比。
他没有像祖辈那样急于记录、注解,只是默默取来笔墨,将那图案原封不动地拓印在学堂最显眼的白墙上,而后便不再理会,任由它随着日晒风化,渐渐消散。
数日后,村中的孩童们竟自发地看着墙上那日渐模糊的图案,嬉笑着预测起了风雨晴晦,其准确率竟远胜老农的经验。
新来的校长好奇地问一个孩子:“这图是谁教你看的?”
那孩童指着墙角空空如也的陶罐,笑嘻嘻地答道:“是罐子昨晚在梦里告诉我的呀!”
程雪的孙儿抚着斑驳的墙壁,微笑着低语:“原来,真正的知识,是让遗忘也成为传承的一部分。”
北境,归乡老兵李昭阳的墓前。
今年的寒食节,无人祭祀,亦无人添柴。
然而,当日头偏西,山风转冷,墓前的地下腐根竟自行引燃,一丛幽幽的火光凭空升腾。
漫天飞舞的火星在空中盘旋,竟自动拼凑出当年陈默所创“续火歌”稻阵第九重轮回的玄奥图案!
南岸来此避难的孩童围着这无需柴薪的篝火取暖,北地的牧民闻讯,竟也主动携带粮食前来交换。
曾经因战乱而对立的双方,在这团无名之火前,第一次放下了戒备。
守墓的老戍卒望着那变幻的火光,浑浊的老泪潸然而下,喃喃道:“老天爷……这火,已经不需要名字了。”
也就在这一刻,遥远的海底,那片巨大的荧光菌毯猛然一震,锈铃发出的波动,竟第一次与陆地上万物的心跳实现了完美同步!
那共鸣持续了整整九息,如一次跨越了时空与千年的深长呼吸。
中原腹地,韩九的孙儿在秋收祭祖时,将新打的稻米倒入祖传的陶瓮。
瓮中嗡鸣不止,他却不再像祖父那样,费尽心思地按照特定方位排列。
他只是随手将那些新“烧”成的黑陶,随意地插遍田间。
是夜,雷暴骤临。
一道道银蛇撕裂天幕,就在第一声惊雷炸响的瞬间,田埂上所有的陶瓮竟同时发出清越的鸣响,其节奏频率,竟与天上闪电的明灭完全一致!
全村人被这天人合一的警示声惊醒,安然避过了随之而来的山洪。
黎明时分,陈默重新立于群山之巅。
他俯瞰着四方,只见雨后初晴,村落间的炊烟袅袅升起,或直或卷,或浓或淡,彼此之间仿佛有着无形的联系,在广袤的天地间,构成了一幅流动的、充满了生机的无形棋局。
他从怀中,取出了身上最后一件属于“陈默”的旧物——那枚曾封存着“武圣关羽”战魂、助他一战成名的墨色玉符。
他走到溪边,将这枚承载了他崛起之路的信物,轻轻放入依旧湍急的溪流中。
水流卷着玉符奔涌而下,途中被一群逆流而上的鱼群好奇地啄食。
玉符上的墨色纹路渐渐溶于水中,最终被鱼儿吞入腹中,化作了它们血肉的一部分,终将成为滋养这片天地万物的又一环。
晨雾中,一只海鸟从高空掠过,它的爪中空无一物。
只有清晨的风穿过它的趾隙,发出一声极轻、极淡的哨响。
那声音,像一句无人听见,却又无处不在的回答。
连日的暴雨终于停歇,天空却并未放晴。
厚重的乌云如凝固的浓墨,沉甸甸地压在群山之上,风中满是潮湿而沉重的土腥味,预示着一场更大、更恐怖的洪峰正在上游集结。
往年,每到这种时刻,山间那些会“唱歌”的风报藤,早已该发出尖锐而急促的鸣响,声传十里,以为预警。
然而此刻,万籁俱寂。
陈默站在崖边,侧耳倾听。
风,依旧在吹。
但那些藤蔓,却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