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最后一问,没人再举手(1/2)

海风拂过,带着一丝金属般的腥味。

陈默脚下的海面,死一般沉寂,像一面巨大的黑色镜子,倒映着一个星辰已经失去声音的夜空。

诡异的是,周遭海鸟盘旋,发出焦躁的啼鸣,却无一敢落在他头顶那片空域,仿佛那里存在着一道无形的、令人敬畏的界限。

他没有划桨,甚至没有催动一丝内力。

脚下的海水,却开始自行分开一道窄窄的水路,仿佛一位谦卑的仆人,为他铺开通往北海深处的红毯。

他就这样负手立于海面,足不沾水,一步步向着那座吞噬了天地之声的孤岛走去。

数个时辰后,那座完全由不知名黑铁铸成的巨塔,终于在弥漫的海雾中显露狰狞轮廓。

塔身布满的符文在无星的暗夜里,竟自行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如同无数只正在呼吸的眼睛。

陈默踏上岛礁,脚下坚硬的黑岩传来一阵细微的、有节奏的震动,像是某种巨大机械的心跳。

他拾级而上,推开那扇足有三丈高的黑铁巨门,门轴转动时,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塔内,是另一番惊心动魄的景象。

这里并非空旷,而是被一个庞大无比的水晶阵列所占据。

成千上万根一人多高的六棱水晶,从地面一直延伸到穹顶,构成一座繁复到令人头晕目眩的迷宫。

每一根水晶内部,都封存着一团不断翻滚、变幻形态的彩色光雾。

陈默的“天子望气术”早已洞悉一切。

他“看”得见,那并非光雾,而是被实体化的“声音”!

左手边的水晶里,封存着千军万马的奔腾与金铁交鸣的战鼓;右边那根,则囚禁着一个新生婴儿最纯粹的第一声啼哭;远处,有少女在月下的低声祈祷,有老者临终前的沉重叹息,有市井间的喧哗叫卖,有爱人间的私语……这个世界所有承载着情感与意志的生音,都被强行剥离,囚禁于此!

而在整座水晶阵列的最中央,一枚拳头大小、酷似他当初体内那枚系统符核的仿制品,正缓缓悬浮转动。

无数道细如发丝的能量流,从四面八方的水晶中被抽取出来,汇入那枚“符核模型”。

它像一颗贪婪的心脏,正试图通过汲取这些最本源的情绪能量,重建一个能够覆盖整个世界的“认知中枢”。

一旦它完成,天地万物将再次被套上枷锁,所有的悲欢离合,都将化作一行行冰冷的数据。

陈默没有暴怒,更没有出手破坏任何一根水晶。

他只是静静地穿过这片生音的坟场,来到那枚仿制符盒之下,盘膝而坐。

他闭上双眼,没有运起任何惊天动地的神功,只是张开嘴,用一种近乎呢喃的、略带沙哑的嗓音,轻轻哼唱起来。

那是一首他儿时在故乡田埂上,听一位老樵夫唱过的乡谣。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激昂的旋律,不成曲,不成调,只是最朴素的、关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哼唱。

歌声微弱,在这座吞噬万声的巨塔内,本该如泥牛入海。

然而,就在第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整座黑铁巨塔猛地一颤!

那枚悬浮的仿制符核,旋转骤然停滞,其上闪烁的幽光剧烈波动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无法理解、无法解析的“攻击”。

陈默的歌声没有停。

那歌声不起波澜,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种更古老的契合。

塔外的海水,开始违背常理地倒灌而入,顺着塔基那些用于吸收能量的管道,疯狂涌入。

紧接着,一株株五彩斑斓的珊瑚,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管道的内壁疯狂生长,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层层叠叠,将那些冰冷的机械结构与符文线路死死包裹。

歌声依旧。

仿制符核开始出现裂痕,从中泄露出的不再是能量,而是一缕缕被囚禁的、带着哭腔的风声。

七日之后,当陈幕的歌声落下最后一个尾音,他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的巨塔,已然化作一座瑰丽的海底礁堡。

海水充满了塔内的每一寸空间,阳光透过穹顶的缝隙,在水中折射出万道金光。

无数鱼群在曾经的水晶阵列间自由穿梭,它们摆动尾鳍,发出一串串细碎的鸣叫,那节奏,竟与陈默当年签到获得的《孙吴兵法》中的急行军口诀暗暗相合。

但,再也无人能懂其意。

世界,以自己的方式,消化了这份“馈赠”。

几乎在陈默哼唱起乡谣的同一时刻,苏府旧院。

苏清漪召集了全村所有尚未开蒙的孩童,站在那座早已废弃的讲台前。

她没有拿出任何书卷,只是发给每个孩子一片空白的竹简和一把小小的刻刀。

“想刻什么,就刻什么。”她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暖意。

孩子们立刻嬉笑起来。

有的笨拙地在竹片上刻下一朵扭曲的小花,有的画了一只四不像的小狗,还有一个最顽皮的,干脆将竹片往地上一丢,什么也没刻,跑去追蝴蝶了。

苏清漪静静地看着,没有纠正,没有引导。

直到夕阳西下,她才将所有竹片,无论刻了字的、画了画的、还是那片空白的,一一收集起来,投入早已备好的火堆之中。

火焰“轰”地一声腾起。

就在火光最盛的那一刹那,半空中,竟浮现出一片巨大的光影——那赫然是程雪亲手焚毁的那部《礼义要略》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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