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签到的不是我,是海(1/2)

那七个闪烁着冰冷光芒的字,宛如七颗钉入现实的寒星,在晶石碎片的内部空间里流转不休。

它没有愤怒,没有意志,只有一道绝对冰冷的、即将执行的程序。

千里之外,东海之滨的一座小渔村。

陈默自北海归来,并未急于返回京城,而是在此地落脚。

他换下了一身足以让江湖震动的行头,只着布衣草履,混在渔民之中,仿佛一块被海风磨平了棱角的礁石,毫不起眼。

然而,夜半三更,当整个村庄都沉入梦乡,唯有潮声如万古不变的呼吸时,陈默却霍然睁开了双眼。

他不是被惊醒的,而是被一种深入骨髓的“不协调”所触动。

海潮的节奏……乱了。

那不是风暴欲来的狂躁,也不是明月高悬的牵引,而是一种极其诡异的、规律性的停顿。

浪涌与浪涌之间,总会有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静默间隙,不多不少,恰好是九息。

九息一滞。

这个频率,陈默太过熟悉!

那正是当年他体内系统每次发布签到提示前,天地万物瞬间静默的间隙!

他无声无息地起身,赤足踏上冰凉的沙滩。

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极长,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他缓步走到潮水边缘,俯下身,用手掬起一捧海水。

水珠从指缝间滑落,但在月光映照下,他清楚地“看”到,残留在掌心的水中,有无数比尘埃更细微的光点正在浮游。

它们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在以一种玄奥的规律自行排列、组合,最终赫然形成了一串正在倒计时的虚幻字符!

【九、八、七……】

一股源自世界底层规则的“邀请”正在发出,它试图寻找一个新的宿主,或者说,它试图将整个世界变成它的宿主!

陈默面沉如水,不动声色。

他没有运起通天彻地的神功去震散这片海域,那只会让对方察觉到强烈的反抗意志,从而调整策略。

他只是在岸边随手捡起一截早已被海浪冲刷得不成样子的朽木,而后,以木为笔,在湿润的沙滩上,自村口的位置开始,向着大海深处,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优美的弧线。

他没有灌注一丝一毫的内力,动作轻缓得如同孩童戏耍。

然而,就在弧线成型的刹那,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直扑村庄的潮水,在抵达那道弧线前,竟仿佛遇到了一道无形的堤坝,悄然向两侧分流,完美地绕开了整个村落。

次日清晨,早起赶海的村民们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村前的整片滩涂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数以万计的巨大贝壳,它们层层相叠,堆砌成墙,其形状,恰好就是陈默昨夜划出的那道弧线。

这些贝壳彼此嵌合得天衣无缝,如同一座浑然天成的封印大阵,将村落与那片暗流涌动的海域,悄然无声地隔绝了开来。

陈默立于村口,望着那片被“隔离”的海域,其下的倒计时已经因为失去了感应目标而陷入混乱。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风能听见:

“你想要‘签到’,可这天地,还不认主。”

几乎在同一时刻,苏府旧院。

晨光熹微,苏清漪推开窗,却见庭院中每一片绿叶的尖端,都悬挂着一颗饱满剔透的露珠,久久不落,仿佛时间被凝固。

更诡异的是,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这些露珠,竟在对面的白墙上折射、汇聚成了一行清晰的小字:

【请输入身份验证。】

那字体冰冷、标准,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与这清雅的庭院格格不入。

苏清漪清冷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惊慌,反而闪过一丝了然。

她缓步走到墙下,并未试图抹去那些光字,只是伸出纤纤玉指,在那冰冷的墙面上轻轻一触。

光字构成的纹路,瞬间如受惊的鱼群般崩散。

她转身走进厨房,从早已冰冷的灶膛里,取出一捧细腻的余灰,兑上清水,调成一碗最原始的墨。

然后,她回到墙边,用手指蘸着灰墨,在墙根最不起眼的位置,画下了一枚残破不堪的印章图案。

那印章的形制,正是当年大周律法中,宰相府给赘婿进行户籍登记时所用的、早已废弃的耻辱之印。

当夜,风雨骤至。

墙根那枚由灶灰画成的印章,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了无痕迹。

而就在这一夜,村中所有人都做了同一个、无比清晰的梦。

梦里,他们全都跪在一座空旷无垠的宏伟大殿之中,一个威严到听不清内容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似乎在命令他们报上自己的姓名。

然而,所有人,无论如何拼命张嘴,喉咙里都发不出一丝声音。

梦醒时分,苏清漪依旧坐在窗前,听着雨打芭蕉,她闭着眼,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轻声自语:“连名字都忘了的人,你还怎么绑定?”

南疆深谷,柳如烟也察觉到了异样。

那些她视若亲人的盲童,近日来睡眠极不安稳,时常在梦中发出无意识的呓语,翻来覆去只有几句:“我在了……”“请接收……”

柳如烟心中一凛

她没有解释,只是在第二天,将所有孩子都牵入了密林深处。

她不再教他们聆听星轨,而是让他们赤足贴上粗糙的树干,用耳朵去听树心深处汁液流淌的搏动;她又教他们伸出舌尖,去品尝雨后不同叶片上水珠的酸甜苦涩;最后,她让他们静坐,用心跳的节律,去数清每一片落叶飘落的速度。

七日之后,孩子们的梦呓彻底消失了。

他们虽然依旧看不见,却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精准地指出地下五十丈处泉脉的走向。

柳如烟这才来到山谷中心,将一枚当年从陈默体内崩出、早已被她用秘法化为一捧泥土的晶石残渣,重新埋入大地深处。

她对着那片土地,口中低语,仿佛在对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宣告:

“你们听的是万物,不是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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