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签到的尽头,是没人记得签到(1/2)

那股无形的潮音,仿佛不是从耳廓传入,而是直接在神魂深处震荡。

陈默踏在松软的腐殖土上,每一步都悄然无声,宛如融入这片古老林地的幽魂。

他本想循着溪流,去那块曾映出系统最后挣扎的水边静坐,感受一番彻底的虚无。

然而,行至半途,一阵清脆稚嫩的笑语,如风中银铃,将他的脚步牵引。

林间一片空地上,七八个约莫六七岁的孩童,正围着一块泥地嬉闹。

他们用粗细不一的树枝,歪歪扭扭地划出了一个九宫格般的方阵。

一个扎着冲天辫的虎头小子,口中哼着谁也听不懂的跑调曲儿,单脚站立,蓄力一跳,精准地落入其中一格,随即又换脚跳向另一格。

“错了错了!该走‘天元’位!”另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女娃急得直跺脚。

“胡说!阿爹说了,走‘天元’会被围住,要先走‘角宿’,声东击西!”

他们的争论毫无章法,所谓的“天元”“角宿”,不过是村里说书先生口中零星听来的词儿,却被他们当成了至高无上的游戏规则。

陈默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骤然收缩。

这些孩童的跳跃、落点、起身的方位,虽然稚嫩粗糙,却在一种懵懂的直觉下,隐隐暗合了《孙吴兵法》残卷中记载的“八阵步眼”之精要!

那是一种在方寸之间,通过步法变换,达成牵制、包围、突袭的至高战术模拟。

昔日他通过系统签到,耗费了无数心神,才堪堪领悟皮毛。

可眼前这群孩子,他们只是为了“好玩”。

陈默没有出声,更没有上前指点。

他悄然退到一棵虬结的老槐树下,盘膝而坐,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极致,仿佛一块沉默的青石。

他看着那群孩子,从争执到和解,从制定规则到打破规则,一个下午的时光,他们创造了至少十几种不同的“阵法”,每一种都漏洞百出,却又充满了勃勃生机。

日影西斜,炊烟袅袅升起,母亲的呼唤声从村口传来。

孩子们一哄而散,临走前还用脚胡乱地将地上的格子踩平,仿佛要销毁一切“犯罪证据”。

晚风拂过,泥地上的痕迹渐渐模糊,只剩下浅浅的印子。

陈默缓缓起身,在暮色中走到那片狼藉的空地中央。

他随手拾起一根被孩子们丢弃的树枝,手腕轻动,在原地画了一个圆。

那圆,不封口,不闭合,留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宛如一次深长的呼吸,有吐有纳。

当夜,这片林地出现了奇景。

成千上万的萤火虫,不再是漫无目的地四散飞舞。

它们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韵律的感召,自发地列成两队,一队顺时针,一队逆时针,沿着陈默画下的那个不闭合的圆环轨迹,循环往复地飞舞。

光点交错,明灭之间,宛如天地正以萤火为棋子,自行演算着一局永远没有胜负的棋。

陈默立于圈外,望着这幅由生命与自然共同绘就的太极图,唇角溢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低声自语,像是在对那些远去的孩童,也像是在对这片天地言说:

“你们跳的不是阵,是高兴。”

拂晓,第一缕天光刺破窗纸。

苏清漪从浅眠中醒来,身边的木枕尚带着一丝夜的凉意。

她习惯性地起身走向灶房,准备为新的一天烧一壶热水。

就在她即将引燃灶膛里的枯草时,那口被熏得漆黑的陶壶,竟毫无征兆地“嗡、嗡、嗡”自行鸣响了三声。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绝对精准的频率。

紧接着,壶口喷出的水汽并未像往常一样弥漫散开,反而诡异地在半空中凝聚,在昏暗的梁下,缓缓勾勒出一行散发着微光的虚影:

【系统服务已恢复,请选择身份绑定模式:a.引导者;b.观察者;c.自运行。】

这是那破碎程序最后的执念,它试图在文明的“管理者”彻底消失后,将权限下放,诱导新的核心用户诞生。

苏清漪的目光只是微微一动,清冷的脸庞上,既无惊愕,也无怒意,只有一种看透了一切的平静。

她默默地转身,从墙角的盐罐里抓起一把粗粝的青盐,手腕一扬,径直撒入壶中沸腾的水里。

“嗤啦——!”

盐粒入水,沸腾骤然加剧。

那团由水汽凝成的虚幻字迹,仿佛被投入了强酸,瞬间扭曲、翻滚,继而彻底溃散,化作一团普通的水蒸气,消失在梁木的缝隙里。

她提起滚烫的陶壶,走出屋门。

院中,有一口早已干涸多年的枯井。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一整壶滚烫的盐水,尽数泼了进去。

“哗——”

水流沿着布满苔藓的井壁渗入地下深处,悄然无声。

片刻之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切将归于沉寂时,那枯井的深处,竟突兀地响起了一声嘹亮而生涩的蛙鸣。

“呱!”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阵阵蛙鸣从地底传来,节奏错落有致,时而急促,时而舒缓,竟与二十四节气中“惊蛰”那一日的自然律令,分毫不差。

仿佛这一壶凡俗的热水,唤醒了沉睡在这片土地血脉中最古老的记忆。

苏清漪倚着斑驳的门框,听着那久违的蛙鸣,心中一片澄明。

“若连一口热汤都能被编码,”她心想,“那我便只煮给想喝的人。”

南疆深谷,某个万籁俱寂的深夜。

柳如烟猛然从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

她警觉地侧耳倾听,一种极致的、令人心悸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山谷——虫鸣中断,风停树不动,溪流仿佛被冻结,连时间本身,都像是被抽离了一瞬。

这是超越任何武道宗师能制造出的“势”,是一种来自更高维度的“静默”。

“不好!”她心中警铃大作,立刻翻身下床,没有点灯,而是摸黑将屋里七个熟睡的盲童一一唤醒。

“别出声,脱掉鞋,跟我做。”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孩子们虽不明所以,但对她的信任已深入骨髓。

他们赤着脚,被柳如烟引着围坐成一个环,冰凉的小脚丫紧紧贴着潮湿的土地,手心朝上,摊开在膝前。

“闭上眼,感受。”柳如烟自己也坐入环中,“不是用耳朵,是用你们的脚底,用你们的掌心,去感受。”

七个盲童屏住呼吸,将全部心神沉入与大地的接触中。

片刻后,一个最年幼的童子,声音颤抖地率先开口:“北方……很远的地方,有东西在‘听’我们。”

“像……像一根很细很细的针,想扎进我的脑子里。”另一个孩子接话。

柳如烟神色不变,心中却已了然。

这是系统残留的监控探针,在失去核心后,正像无头的苍蝇一样,疯狂扫描着世间一切可能存在的“高价值目标”。

她没有施展任何影阁的秘术,反而转身从灶膛里,取出那枚早已被烧得变形的、祖传的铜铃残片,毫不犹豫地再次投入熊熊燃烧的灶火之中。

随即,她对孩子们说:“唱。唱我们昨天在山上学会的那首调子,没有词,就‘啊’地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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