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春畦新绿(2/2)
风拂过麦田,掀起一片绿浪,远处的炊烟直直地升向蓝天。林澈看着这一切,心里忽然变得格外笃定——日子就像这菜畦里的芽,只要用心侍弄,总会慢慢长大,结出甜美的果。
日头爬到竹梢时,两人拎着满篮荠菜回到院里。慕容雪刚把荠菜倒进竹匾摊开,栗栗就凑过来,用鼻尖挨个拱着菜叶,仿佛在清点今日的收获。
“别捣乱。”她笑着推开猫脑袋,转身去井边打水。木桶坠入井中的“咚”声刚落,就见林澈扛着根新劈的竹条过来,在晾衣绳旁搭起个简易的架子:“把荠菜挂这儿晒,通风快,晒成干能存到夏天。”
慕容雪提水回来,见他正踮脚绑竹架,裤脚沾着的泥点蹭在石阶上,像幅随性的画。她放下水桶,从兜里掏出块帕子递过去:“先擦擦汗,看你热的。”
林澈接过帕子往脸上一抹,露出被汗水浸得发红的脖颈。“我去劈柴,”他把帕子塞回她手里,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像被春日的阳光烫了似的,“等下烧火做羹正好用。”
灶房很快飘起水汽。慕容雪把焯好的荠菜切碎,嫩黄的豆腐丁在清水里泡着,像块块白玉。林澈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得他侧脸发亮,时不时抬头看她几眼——她正用木勺轻轻搅动锅里的高汤,手腕转动的弧度,比院外的柳梢还要柔。
“要勾芡了。”慕容雪忽然回头,见他盯着自己,脸颊微微发烫,“火小点,别糊了。”
林澈慌忙往灶膛里添了把细柴,火星子噼啪跳着,映得两人之间的空气都暖融融的。栗栗蹲在灶台角落,尾巴随着汤沸的“咕嘟”声轻轻晃,忽然跳上案台,叼起块掉落的豆腐丁,却没吃,反而放在慕容雪手边,像在献宝。
“倒是会疼人。”她笑着把豆腐丁丢进猫碗,转身盛出两碗羹。碧青的荠菜碎浮在乳白的汤里,撒上几粒白胡椒,香气瞬间漫了满灶房。
两人坐在院里的石桌旁,栗栗蜷在脚边。春风拂过竹架上的荠菜,带着清苦的香,与碗里的羹香缠在一起。慕容雪舀起一勺吹凉,豆腐的滑嫩混着荠菜的清爽在舌尖散开,忽然想起今早他在田埂上说的话,忍不住问:“你真的许愿今年收成好?”
林澈嘴里的羹还没咽完,含糊着点头:“嗯,还想……”他顿了顿,低头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汤,“还想把后院的空地开出来,种上你爱吃的草莓。”
慕容雪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下,漾起圈暖融融的涟漪。她看着竹架上慢慢舒展的荠菜叶,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这碗羹,不用加太多料,清清爽爽的,却藏着说不尽的熨帖。
午后,林澈果然去翻后院的地。锄头起落间,冻土块被敲得粉碎,混着去年的落叶,散发出湿润的土腥气。慕容雪搬来小马扎坐在旁边,手里缝着件新的布鱼——虎娃送的那个被栗栗叼着玩破了,她想着再做个结实些的。
阳光穿过桃树的枝桠,在他汗湿的脊背上投下斑驳的影。栗栗时不时叼着布鱼跑过去,蹭蹭他的裤腿,又颠颠地跑回来,把鱼丢在慕容雪脚边,像是在催她快点缝。
“你看,”慕容雪举起刚缝好的布鱼,用红线绣了对圆眼睛,“这样就不怕咬破了。”
林澈直起身,捶了捶腰,脸上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落在新翻的土地上,洇出个小小的湿痕。“好看,”他笑着说,“比虎娃缝的周正多了。”
风里忽然飘来阵花香,是院角的迎春开了,金黄的花瓣顶着残露,在风里轻轻颤。慕容雪看着翻好的土地,看着他被汗浸湿的肩头,忽然觉得,这春天的模样,原是藏在锄头起落的节奏里,藏在一碗温热的羹汤里,藏在彼此对视时,那藏不住的笑意里。
等布鱼彻底晾干时,夕阳已经染红了西墙。栗栗叼着新玩具在院里转圈,林澈把最后一捆柴码好,慕容雪则开始摘晒好的荠菜,准备晚上的馅料。灶房的烟囱又升起了烟,混着远处的炊烟,在暮色里织成张暖融融的网,把这寻常的日子,裹得又软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