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你要杀我祭旗?可全军都在默写家书!(2/2)

一声清脆的金属落地声,仿佛一个信号。

拓跋烈手中的骨刀,迟迟未能落下。

就在此时,西边传来急促的号角声。

一队骑士疾驰而来,为首者高举着一口巨大的青铜锅,高喊:“西部‘共济营’遣使,献‘和平信物’于酋首!”

那口青铜锅被抬到祭坛前,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使者将其翻转过来。

锅底,密密麻麻刻满了文字,赫然是刘甸颁布的《律例六则》全文!

使者手指锅底铭文,声震四野:“此锅,由我营三百名学童,历时七日,接力刻成!酋首,我们不再用锅煮血祭肉,只用来煮救命的汤药!若您仍要开战,请先问问您的将士,他们还想不想回家,喝一碗干净的粥?”

话音未落,台下数千名战士中,不知是谁第一个,缓缓摘下了腰间的佩刀,轻轻地放在了雪地上。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

动作无声,却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

很快,祭坛周围的雪地上,铺满了战士们放弃的兵刃。

他们没有呐喊,没有哗变,只是用这个最简单,也最决绝的动作,表明了自己的选择。

随即,一阵低沉而整齐的诵读声,从数千人的喉咙里发出,汇成一股撼动天地的洪流:

“我在南境有亲人,我不为奴只为归!”

当夜,狂风呼啸。

拓跋烈独坐在空无一人的王帐内,灯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扭曲。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封早已写好,却从未寄出的家书。

那是写给他被送往洛阳为质的儿子的。

“报——”一名亲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里充满了惊恐,“酋首!不好了!全军……全军营帐内外,到处都是……”

拓跋烈踉跄着冲出帐外,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当场。

月光如水银泻地,照亮了整个营地。

无数用炭笔写就的家书残页,随风飘舞。

有的被贴在营帐的门楣上,有的被石块压在战士的枕头下。

放眼望去,每一顶帐篷都透出温暖的灯火,每一盏灯火下,都有一个或几个身影,正伏案默写着什么。

他们写的不是战令,不是咒语,而是给远方亲人的信,是刚刚学会的文字,是心中最朴素的思念。

风中传来一句句被反复练习的话语:

“爹,我想你活着回来。”

那声音,如同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温柔而又无情地吞噬了他最后的意志。

拓跋烈双腿一软,缓缓跪倒在冰冷的雪地里。

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又望向那万家灯火般的营帐,积蓄在胸中的所有愤怒、不甘与疯狂,最终化作一声悲怆的嘶吼。

“我不是输了……我是终于醒了!”

他猛地将那把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祭祀骨刀,狠狠插入身前的泥土之中!

而在千里之外的洛阳紫宸殿,刘甸亲手点燃了三炷清香,插入殿前铜鼎。

他抬眼望向北方夜空,仿佛能看到那隐约升起的三道青烟信号——归顺、请师、求籍。

他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对身后的内侍轻声道:

“备銮驾——这一次,我去迎他回家。”

风雪骤然停歇,草原的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那把插在雪地里的骨刀,在月光下孤独地矗立着,刀柄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