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宝宝踢我了,说爸爸该休息了(2/2)

“想好了。”秦施微笑,

“我忽然觉得,两个人一起守着灯火,比一个人追着光跑,更踏实。”

窗外,汉东的夜空星光稀疏。

祁同伟想起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见秦施时,她还是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小姑娘,眼神清澈,说要“除暴安良”。

这些年,暴与良的界限越来越模糊,但他们始终没松开彼此的手。

“好。”他说,“等你回来,我们就去看房子。”

视频挂断后,祁同伟走到窗前。

城市的灯火温柔,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个故事。

而他终于要有一盏,属于两个人的灯了。

更深的夜里,河西山区。

乾哲霄坐在古寺的台阶上,看着山下城市的灯火。

慧师父已经睡了,山间只有风声虫鸣。

这几天,他走了很多地方:

去了老矿区,看那些不肯离开的老人;去了新城,看那些满怀期待的年轻人;去了拆迁中的城中村,看那些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家庭;

也去了偏远的乡村,看那些守着土地却留不住孩子的老人。

他看到了“变”的必然——时代在前进,城市在扩张,产业在升级。

他也看到了“不变”的艰难——情感的记忆,生活的惯性,身份的认同。

一个老矿工对他说:“我这双手,挖出来的煤能堆成山。”

“现在说煤矿要关了,我这双手,还能干啥?”

一个年轻程序员对他说:

“我在新区买了房,把孩子接来上学。可每次回老家,都觉得像个客人。”

一个城中村的餐馆老板对他说:

“拆迁补偿不够在新区开店,可老顾客都在这片。搬走了,生意就没了。”

每个人都困在自己的时间里:

老人困在辉煌的过去,年轻人困在焦虑的现在,孩子困在未知的未来。

而城市这台机器,轰隆隆向前,似乎顾不上这些细微的叹息。

乾哲霄想起《庄子》里的话:

“与时俱化,而无肯专为。”可“化”的速度如果太快,“时”里的人就会摔倒。如何让变化等一等灵魂,让前进记得回头?

他起身,走进禅房。

油灯下,他铺开纸,却久久没有落笔。最终,他只写了四个字:

“根深叶茂”

然后吹熄了灯,在黑暗中静坐。

明日要去见陆则川了。

那个在漩涡中心的人,那个既要推动变化又要安抚灵魂的人。

他想问问他:当根与枝桠方向不同时,树该如何生长?

山风穿过寺门,带着远方的气息。

乾哲霄闭上眼睛,仿佛听见整座城市的呼吸——沉重的,急促的,期待的,不安的。而这些声音,最终都要汇聚到一个人的案头,变成文件上的决策,变成千万人的生活。

他想,这大概就是“时代”的重量吧。

夜色最浓时,陆则川还在书房。

桌上摊着老城改造方案、新区规划图、能源转型报告、冬季保供计划……每一份都关系着无数人的生活。

他揉了揉眉心,看向窗外。

这座城市正在沉睡,也在生长。就像一棵大树,有的枝条已经伸向天空,有的根系还埋在旧土里。

而他要做的事,是让整棵树都健康——既要修枝剪叶,让新芽生长,也要松土施肥,让老根不死。

这很难。但总得有人去做。

他想起乾哲霄要来的消息,心中竟有些期待。

那个永远在思考“道”的人,会如何看待这些具体的“术”?

而他自己,在日复一日的“术”中,是否还记得最初的“道”?

手机亮了,是苏念衾发来的照片:

她躺在床上,手轻抚着腹部,灯光温柔。

配文:“宝宝踢我了,说爸爸该休息了。”

陆则川看着照片,笑了。他回复:“告诉宝宝,爸爸马上睡。”

关上台灯前,他在日历上圈出明天的日期,在旁边写了一个“乾”字。

窗外的城市,灯火渐稀。

而远山之中,有人正踏着晨露,走向这座在变革中喘息的城市。

一夜将尽,新的一天,又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