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漕工渐附(1/2)

第一百零五章 漕工渐附

洛阳的晨雾总比别处厚些,漕渠两岸的柳枝裹着薄霜,像缀了层碎银。天还没亮透,洛口仓的号子声就撞破雾霭 —— 漕工们赤着膊,把江南运来的新米扛上跳板,麻袋落地的闷响混着水鸟的啼叫,竟让这乱世孤城有了几分活气。

赵五立在漕运司衙署的廊下,指尖捏着刚送来的军粮交割册。册子上的字迹工整,最后一页写着 “新米入仓三千石,损耗三成二,较上月减损一成五”,末尾李忱的朱笔批注还带着墨湿:“漕工渐附,可添两艘快船,急送前线补军需”。他摩挲着册页边缘,眉宇间刚舒展的疲惫,又被风里裹着的一丝焦味扯了回来 —— 那是北方烽烟独有的气息,隔着百里漕渠,仍能让人揪紧心。

“大人。” 亲卫轻步上前,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被漕工的号子盖过,“渑池以西二十里,探马见了史思明部的游骑,约莫三百人,没带多少干粮,却驮了满车的绳索铁钩,不像是寻常哨探。”

赵五的指节骤然收紧,交割册的边角被捏出褶皱。史思明主力正跟王思礼的兵马在渑池对峙,双方胶着了半月,谁都没敢先动,怎么会突然分出游骑往洛阳方向来?他抬头望向衙署外的那丛萱草 —— 是柳萱前日从医馆移栽来的,说 “衙署里太肃杀,添点活气,也让江月有个玩的地方”。昨夜他路过 “萱草堂”,还透过窗纸看见柳萱正给一个流民孩童包扎脚踝,赵江月趴在一旁的小案上,用柳萱削的木笔在粗纸上画漕船,船帆画得歪歪扭扭,却在船尾添了个小小的 “赵” 字。常嬷嬷坐在灶边,正往锅里下米,米汤的香气混着草药味飘出来,竟让他想起了多年前还安稳的日子。

“让李忱加派三队斥候,盯紧那队游骑的动向。” 赵五把交割册折好塞进袖中,声音沉了几分,“若他们往漕渠或洛口仓靠,立刻发响箭报信 —— 记住,只盯不扰,别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再传令洛口仓,今日起加两班岗,所有出入的人,都要验双证,我的手令加仓都尉的印信,少一样都不许进,一粒米、一块铁也不许私自带出。”

亲卫领命刚走,廊下的石阶又传来轻响。另一名亲卫快步过来,神色比刚才更急:“大人,慕容姑娘醒了,说有要紧事见您,还让把这个带上。” 说着递过一块染血的布片,布片边缘被撕得参差不齐,上面绣着半个狼头图腾,针脚粗糙,却透着股熟悉的寒意。

赵五攥着布片快步往后院厢房走。慕容芷已能半靠在榻上,脸色虽仍苍白,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锐利,见他进来,挣扎着要起身,被赵五按住:“不必多礼,你伤还没好,有话慢慢说。”

“大人看这布片。” 慕容芷的指尖点在狼头图腾旁,“这织法不是史思明麾下常用的,是范阳那边的样式 —— 当年我在陇右跟安禄山旧部交手时,见过不少这种布。” 她咽了口唾沫,声音里带着点刚醒的沙哑,“我昏迷前,听见那些灭口的人说‘金珠已运过半’,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他们说的‘金珠’,会不会是洛口仓下埋的那批赃金?”

范阳?赃金?赵五的瞳孔骤然缩紧。范阳是安禄山的老巢,如今虽归史思明管,却一直暗流涌动,不少旧部还憋着劲想作乱。史思明派游骑带绳索铁钩,又跟范阳旧部勾连,难不成是想趁着洛阳刚稳,铤而走险劫走赃金?可他就不怕王思礼趁机从渑池压过来?这里面定然还有更深的算计。

“你好好养伤,这事我会查清楚。” 赵五把布片叠好塞进怀里,语气里多了几分感激,“若不是你细心,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慕容芷轻轻摇头,目光落在窗外的萱草上:“我只是不想再有人像阿姐那样,死得不明不白。对了,大人,昨日我听亲卫说,朝廷要派监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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