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镇墓兽(2/2)

“我就是阵眼。”陈雨薇平静地说,“但我需要三个人协助。而且,我们需要在墓葬原址进行仪式,那里是地脉交汇点,能量最强。”

陆文渊立刻组织人手。除了陈教授和他自己,他还找了两位研究道教仪式的学者。虽然他们不是修行者,但至少了解理论。

第五天,一行人带着镇墓兽回到墓葬原址。

墓葬已经用防水布临时覆盖。陈雨薇在墓室中央设坛,将镇墓兽按照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摆放。她在每尊镇墓兽前点燃香烛,摆上祭品。

“仪式需要在午夜子时开始,持续到黎明。”陈雨薇说,“这期间,我们五个人都不能离开位置。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能动,不能应答。”

“会看到什么?”一位学者紧张地问。

“被镇封的魂魄。”陈雨薇说,“它们可能会幻化成各种形态,试图干扰我们。记住,那些都是幻觉,是怨念的投影。守住心神,默念《清静经》。”

夜幕降临,五人各就各位。陆文渊镇守东方,陈教授镇守西方,两位学者分别镇守南北,陈雨薇在中央作为阵眼。

子时到,陈雨薇开始诵念咒语。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起初一切正常。但半小时后,怪事开始发生。

首先是温度骤降。明明是夏夜,却冷得像寒冬,呼出的气都成了白雾。

然后是声音。哭声,笑声,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越来越近。

陆文渊看到墓室入口处出现了一个人影,穿着唐代服饰,面容模糊,向他招手。他记着陈雨薇的嘱咐,闭上眼睛,默念《清静经》。

但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就在耳边。

“陆文渊...救我...我好冷...”

是小李的声音!

陆文渊心中一紧。小李还在医院昏迷,难道...

“不要听!”陈雨薇的声音响起,“那是怨魂制造的幻觉!小李在医院,很安全!”

陆文渊咬牙坚持。

其他几人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陈教授看到已故的妻子在哭泣,一位学者看到童年时欺负他的同学在嘲笑,另一位学者看到自己因学术造假身败名裂的场景...

这些都是他们内心深处的恐惧,被怨魂放大并呈现出来。

陈雨薇作为阵眼,承受的压力最大。她看到的不只是幻觉,而是真实的魂魄。那些被困三百年的怨魂,在她周围盘旋,向她哭诉、哀求、威胁...

“放我们出去!”

“为什么要困住我们!”

“我们要报仇!”

其中一个怨魂格外凶厉,它曾是镇灵宗的长老,因修炼邪术走火入魔,被玄真子镇封。现在它几乎要挣脱束缚。

“玄真子!你这个叛徒!我要你魂飞魄散!”怨魂咆哮着,扑向陈雨薇。

陈雨薇不躲不闪,继续诵念咒语。她身上泛起淡淡的白光,怨魂触到白光,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

但怨魂不甘心,它开始攻击阵法其他位置。东方,陆文渊的位置。

陆文渊看到墓室墙壁上渗出黑色的液体,液体中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那些人脸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向他涌来。

他感到一股寒意侵入骨髓,意识开始模糊。就在他要支撑不住时,胸前的护身符突然发热——那是陈雨薇给他的,用朱砂画的符咒。

护身符发出红光,驱散了靠近的怨魂。

陆文渊清醒过来,继续默念经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怨魂的攻击越来越猛烈,但五人咬牙坚持。陈雨薇的诵经声始终不断,像定海神针般稳住阵法。

凌晨三点,最危险的时刻到来。

四尊镇墓兽突然同时震动,黑曜石眼睛发出刺眼的红光。墓室地面裂开,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地底升起。

那是所有怨魂的集合体,一个由数百个魂魄融合而成的怪物。怪物有三头六臂,每个头都有不同的面孔,六只手各持不同的武器。

“三百年了...终于自由了...”怪物中间的头颅开口,声音重叠,像是很多人同时在说话。

陈雨薇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你们不该存在于世。尘归尘,土归土,去吧。”

“就凭你们五个凡人?”怪物嘲笑,“玄真子当年都只能镇封我们,你们想消灭我们?做梦!”

怪物六只手同时挥动,向五人发起攻击。每一击都带着阴风和腐臭,让人作呕。

陈雨薇咬破指尖,用血在空中画符。血符发出金光,形成一个保护罩,将五人护在其中。

“坚持住!黎明就要到了!”陈雨薇喊道。

但保护罩在怪物的攻击下开始出现裂痕。一位学者承受不住压力,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阵法出现缺口!怪物趁机从缺口涌入,直扑陈雨薇。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虚幻的身影出现在陈雨薇身前。

是玄真子。他的魂魄比之前清晰,虽然依然透明,但能看清面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眼神中充满愧疚和决绝。

“师尊!”一个怨魂惊叫——正是那位走火入魔的长老。

“孽徒,三百年了,你还不悔悟。”玄真子叹息。

“悔悟?我有什么错?我只是追求更强的力量!”怨魂咆哮。

“力量不该以他人痛苦为代价。”玄真子说,“当年我镇封你们,是希望你们能在封印中净化怨念,得以超生。但我错了...这种强制的镇封,只会让怨念更深。”

他转向陈雨薇:“小姑娘,谢谢你。但这件事,该由我来结束。”

“你要做什么?”陈雨薇问。

“用我最后的力量,带他们一起走。”玄真子微笑,“这是我当年欠下的债。”

说完,玄真子的魂魄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白光。白光中,他化作无数光点,飞向怪物。光点融入怪物体内,怪物开始分解,一个个魂魄从怪物中分离出来。

那些魂魄不再狰狞,面容变得平和。他们向玄真子的方向鞠躬,然后化作点点星光,升上天空,消散在黎明前的夜空中。

最后一个离开的,是那位长老怨魂。他复杂的看了玄真子一眼,叹了口气,也化作星光离去。

怪物彻底消散。四尊镇墓兽停止震动,黑曜石眼睛的光芒熄灭,变回普通的石头。

天边泛起鱼肚白,黎明到了。

陈雨薇瘫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湿透。其他几人也筋疲力尽,但都活着。

“结束了...”陈教授喃喃道。

陆文渊扶起那位倒地的学者,还好只是虚脱,没有大碍。

他们看向玄真子消失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墓室入口照进来。

“他...真的走了吗?”一位学者问。

陈雨薇点头:“他和那些魂魄,都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了。”

回到洛阳,医院传来好消息:小李苏醒了,其他几个出现症状的工作人员也恢复了健康。医生无法解释原因,只能归为奇迹。

陆文渊将镇墓兽和其他文物重新整理,这次他写了一篇详细的报告,记录了整件事的经过——当然,隐去了超自然的部分,只说发现了一个唐代秘密教派的墓葬,以及相关的历史研究。

陈雨薇离开前,对陆文渊说:“有些历史,还是让它沉睡比较好。不是所有过去,都需要被挖掘。”

陆文渊深有同感。他将墓葬重新封存,不再进行进一步发掘。

后来,他在学术期刊上发表了一篇关于唐代民间信仰的论文,提到了镇灵宗,但没提及具体发现地点。他只想让这段历史被记住,但不想再有人去打扰。

那对镇墓兽,最终被安置在博物馆的一个角落,不再作为重点展品。它们只是普通的石雕,没有了诡异的眼神,没有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

偶尔有参观者路过,会多看两眼,感叹唐代工匠的精湛技艺,然后继续向前走。

只有陆文渊知道,这对石雕曾经守护着什么,又曾经困住过什么。他知道,有些秘密,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

几年后,陆文渊退休,但他继续研究唐史。每当遇到难以解释的文献记载,他会想起那个夜晚,想起玄真子最后的选择。

他明白了,历史不仅是王侯将相的丰功伟绩,也是普通人的悲欢离合,甚至是那些被遗忘的信仰、被掩埋的秘密。而他的责任,就是尽可能客观地记录,同时尊重那些应该安息的灵魂。

陈雨薇后来成了一名心理咨询师,专门帮助那些有特殊经历的人。她从不否认灵异现象的存在,但更关注如何让活着的人面对恐惧,找到内心的平静。

有一次,她接到一个案例:一个年轻考古学家,在发掘一座古墓后,开始做噩梦,看到幻觉。她耐心倾听,给予指导,最终帮助那个年轻人走出了阴影。

她知道,历史会重复,但不是简单的重复。每个时代都有需要面对的恐惧,也有需要承担的勇气。

而那个关于镇墓兽和三百年前魂魄的故事,成了陆文渊和陈雨薇心中共同的记忆。他们没有再对他人提起,但那段经历改变了他们对历史、对生命、对责任的看法。

如今,墓葬所在的山坡上,野花盛开,草木葱茏。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跨越三百年的救赎。只有风,年复一年吹过,像是不息的叹息,又像是永恒的宁静。

陆文渊晚年时,曾故地重游。他站在山坡上,看着夕阳西下,心中平静。

他知道,所有的怨念终会消散,所有的魂魄终得安息。而活着的人,要继续前行,带着对历史的敬畏,对生命的尊重,对未来的希望。

这就够了。

镇墓兽静默,但守护的意义永恒。在每一个守护者的心中,在每一个尊重过去、珍惜现在、相信未来的人心中,那个关于镇魂与救赎的故事,永远活着。

而历史,依旧在时间的长河中静静流淌,记录着所有的爱与恨、生与死、守护与救赎。等待着下一个倾听者,下一个理解者,下一个愿意承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