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影中人(1/2)
陆远在收拾祖父遗物时,发现了那本奇怪的相册。
相册是老式的黑色皮质封面,已经严重磨损,边角处露出黄色的纸板。它被藏在书房最底层的抽屉里,压在一叠泛黄的报纸下面。陆远记得祖父生前从不让他进书房,更不许他碰那个抽屉。
“这里面藏着陆家的秘密。”祖父曾这样说过,眼神里有种陆远看不懂的沉重,“有些东西,不知道比知道好。”
现在祖父去世了,作为陆家唯一的后人,陆远决定打开那个抽屉。
相册的第一页是空白的,只在右下角用钢笔写着一个日期:1937年8月。第二页是一张全家福,黑白照片上,一家五口人表情严肃地站在老宅门前。陆远认出中间那个穿长衫的年轻人就是年轻时的祖父,但他身边站着的女人和三个孩子,陆远从未见过。
更奇怪的是,照片中的五个人都没有影子。
陆远起初以为是拍摄技术问题,但翻到第三页时,他感到一阵寒意。那是一张单人照,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对着镜头微笑。而在他身后的树影里,隐约有一个人形的轮廓——不像是树的影子,更像是...另一个人。
陆远凑近细看,突然,照片中的男孩转过头,眼睛直直地看向镜头外。
不,不是看向镜头,是看向他。
陆远吓得差点把相册扔出去。他定了定神,再看照片,男孩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姿势,微笑着看向前方。树影里的轮廓也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他知道不是。祖父临终前握着他的手,反复说:“小远,记住,照片里的人...不全是人。”
当时陆远以为祖父在说胡话,现在他明白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远开始系统地整理祖父的遗物。除了那本相册,他还发现了一叠信件、几本日记,以及一个用红布包裹的小盒子。
信件大多是祖父年轻时与友人的通信,内容平平无奇。但其中一封没有寄出的信引起了陆远的注意:
“吾友如晤:近日家中怪事频发,照片中人影日渐清晰。恐当年之祸重演,甚忧。若我遭不测,请务必毁去所有影像,切记切记。”
信末署名“陆文渊”,正是祖父的名字,日期是1975年6月。
1975年,正是陆远父亲去世的那一年。父亲死于一场离奇的车祸,车辆在平直的公路上突然失控,撞上路边的树。警察调查后认为是机械故障,但陆远记得祖父当时的表情——不是悲伤,而是恐惧。
日记的内容更加诡异。前几本记录的是日常琐事,但从1974年开始,内容变得混乱:
“10月3日:又在照片中看到她了。她在笑,嘴唇在动,好像在说什么。”
“11月15日:小恒(陆远的父亲)说他梦到一个女人,站在他的床边,问他为什么不要她了。”
“12月7日:家里的照片越来越多...不,不是我们拍的。它们自己出现在相册里。”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1975年5月30日,父亲去世的前一周:
“她回来了。这一次,她不会放过我们。我必须找到那个盒子...也许还有希望。”
“她”是谁?盒子又是什么?
陆远的目光落在那红布包裹的小盒子上。盒子是木质的,表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看起来像是某种符咒。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盒子。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一把铜钥匙。
照片是祖父和一个女人的合影。女人大约二十多岁,穿着民国时期的学生装,梳着两条长辫子,笑容灿烂。祖父站在她身边,表情却有些僵硬。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文渊与婉清,订婚留念,1936年春。”
婉清?陆远从未听祖父提起过这个名字。祖父的妻子,陆远的祖母,名叫林秀兰,1949年才与祖父结婚。
那么这个婉清是谁?为什么祖父从未提起?
铜钥匙很旧了,上面挂着一个褪色的标签,写着“老宅储物间”。陆家老宅在乡下,祖父二十年前就搬到了城里,老宅一直空置着。陆远只在小时候去过一次,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他决定回老宅看看。
老宅位于一个偏僻的山村,开车需要三个小时。村庄已经没落,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只剩下些老人和孩子。陆家的老宅在村尾的山坡上,是一座典型的江南院落,白墙黑瓦,但因为年久失修,显得破败不堪。
邻居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听说陆远是陆文渊的孙子,神情变得复杂。
“你爷爷他...是个好人。”老太太欲言又止,“但他心里有事,一直放不下。”
“您知道我爷爷的事?”陆远问。
老太太叹了口气:“都是陈年往事了。你爷爷年轻时,和村里一个姑娘订了婚,叫苏婉清。那姑娘长得水灵,又有文化,是村里小学的老师。两人感情很好,本来要结婚的,但...”
“但什么?”
“1937年,日本人打过来了。”老太太的眼神变得遥远,“村里组织了自卫队,你爷爷也参加了。有一天,他们得到消息,说有一小队日本兵要来扫荡。你爷爷带着婉清和几个村民躲进了山里。”
接下来的故事,老太太说得断断续续,但陆远拼凑出了大概:
在山里躲了三天后,粮食快吃完了。陆文渊决定带几个人回村取粮,让苏婉清和其他人留在山洞里等他。但当他回来时,山洞空了——不是人走了,而是整个山洞塌了,把里面的人都埋在了下面。
“你爷爷疯了一样挖了三天三夜,手指都挖出血了,但只挖出了三具尸体,婉清不在里面。”老太太抹了抹眼角,“有人说她可能自己跑出去了,有人说她被野兽叼走了,但更多的人相信,她还被埋在更深的地方。”
“后来呢?”
“你爷爷继续挖了一个月,最后病倒了。被抬回家后,他像是变了个人,整天不说话,就盯着婉清的照片看。”老太太压低声音,“更怪的是,从那以后,陆家拍的照片就开始...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照片里会多出人来。”老太太的声音在颤抖,“明明是三个人合影,洗出来却有四个;明明拍的是空房间,照片里却有个人影站在角落...而且那个人影,越来越像婉清。”
陆远想起相册里的那些照片,感到背脊发凉。
“村里人都说,婉清的魂没走,还跟着你爷爷。她等了他那么久,他却娶了别人,她不甘心。”老太太看着陆远,“你父亲出事那年,村里有人看见一个穿民国学生装的女人在老宅附近转悠...但那怎么可能,婉清如果还活着,也该七十多岁了。”
告别老太太,陆远用铜钥匙打开了老宅的大门。院子里杂草丛生,屋檐下挂着蛛网,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
他按照祖父日记里的描述,找到了储物间。那是一间小小的偏房,门上的锁已经锈蚀,但铜钥匙还能打开。
储物间里堆满了杂物:破旧的家具、生锈的农具、还有几个大木箱。陆远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全是照片。
不,不是照片,是底片。成百上千张玻璃底片,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箱子里。每张底片都用油纸小心地包裹着,上面标注着日期和简短说明。
陆远拿起一张底片,对着光看。上面是一个女人的半身像,穿着学生装,梳着长辫子——正是苏婉清。但奇怪的是,底片上的影像比正常照片更加清晰,甚至连睫毛都根根分明。
他继续翻看,发现底片按照时间顺序排列,从1936年到1975年。而越往后,底片上的苏婉清就越是...生动。早期的照片她只是静静地站着或坐着,但到了1970年代,她的表情变得丰富,有时微笑,有时忧郁,甚至有一张底片上,她似乎在挥手。
最让陆远不安的是1975年的几张底片。其中一张,苏婉清站在一扇窗前,窗外是陆家老宅的院子——但院子里站着一个男人,背影很像是陆远的父亲陆恒。
另一张底片上,苏婉清身边多了一个小男孩,大约五六岁,牵着她的手。男孩的脸有些模糊,但陆远认出了那身衣服——那是他五岁生日时穿的小西装,祖父还给他拍了照。
“这些底片...是祖父拍的?”陆远喃喃自语,“但他为什么要拍这么多苏婉清的照片?而且,这些底片从未被洗印出来过。”
他想起祖父日记里的那句话:“照片里的人...不全是人。”也许祖父早就知道,这些影像不是简单的照片,而是某种...存在。
就在这时,储物间的门突然关上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