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2/2）

林小满把脸埋在爸爸的衬衫上，忽然觉得，那沾着油污的蓝布褂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看。

真正让林小满觉得爸爸是超人，是在那个停电的夜晚。

夏天的雷雨把电线劈坏了，整栋楼黑沉沉的。林小满怕黑，缩在沙发角落不敢动。林建军摸出蜡烛点燃，又翻出工具箱，说要去看看总闸。

“爸，别去了，物业说明天修。”林小满拉着他的衣角。窗外雷声滚滚，照得爸爸的影子在墙上忽大忽小。

“不行，”林建军捏了捏他的脸，“我儿子怕黑，爸得让灯亮起来。”

他拿着手电筒出去了，林小满扒着窗户看。楼下的电线杆下，林建军踩着梯子往上爬，闪电亮起时，能看见他抓着电线的手，稳得像焊在上面。风卷着雨丝打在他身上，蓝布褂子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结实的轮廓。

不知过了多久，“啪”的一声，客厅的灯亮了。暖黄的光洒满房间，林小满看着推门进来的林建军，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手上划了道小口子，却咧着嘴笑：“你看，爸厉害吧？”

那天晚上，林小满躺在床上，听着爸爸在厨房哼着跑调的歌，忽然想起同桌说过的话。他觉得，那些开小汽车的爸爸，说不定连保险丝都不会换。而他的爸爸，能在雷雨天修电线，能把坏掉的滑板修好，还能在他被欺负时，像座山似的挡在他前面。

第二天，林小满把那张“爸爸是超人”的奖状，工工整整地贴在了书桌前。他还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修车棚，棚子底下站着两个小人，一个举着扳手，一个仰着头笑。

放学时，他没再绕路。走到铁皮棚子前，林建军正蹲在地上修自行车，额头上渗着汗。“爸，”林小满走过去，递上手里的冰汽水，“给你。”

林建军愣了一下，接过来时，手指不小心碰了碰儿子的手。他赶紧往身上擦了擦，却忘了手上的油，在林小满胳膊上蹭出个黑印子。

“哎呀，”他有点慌，“爸给你擦擦。”

“不用。”林小满笑着晃了晃胳膊，“这是超人的印章。”

旁边修鞋的张大爷听见了，打趣道：“你爸还成超人了？”

林小满用力点头，声音响亮得很：“对！我爸是修自行车的超人！”

林建军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继续拧螺丝，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眼里的光比头顶的太阳还亮。阳光落在他沾满油污的手上，那些老茧和划痕，在林小满眼里，都变成了超人的勋章。

后来林小满才知道，那天爸爸修电线，其实心里也怕得要命，只是看着他缩在沙发上的样子，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原来超人不是不会害怕，只是因为有要保护的人，才变得无所不能。

就像林建军，他或许修不好这个世界所有的难题，却拼尽全力，修好了儿子眼里的光。那道光里，藏着一个孩子对父亲最纯粹的崇拜——不是因为他多了不起，只因为他是爸爸，是那个愿意为你变成超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