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三十八章巷口里的父与子(2/2)

那天晚上,我在台灯下解几何题,父亲坐在旁边编竹筐。窗外 thunderstorm 轰鸣,他忽然放下竹篾,指着我草稿纸上的辅助线:\像不像风筝线?\我顺着他的手势看去,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果然在光影里幻化成风筝的形状。他拿起铅笔,在图形旁画了架纸飞机:\以前你娘在时,总说我手笨,连纸飞机都叠不好。\

雷声忽然炸响,我看见他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微微发颤。那个总在阳光下笑得眯起眼的男人,不知何时竟有了岁月的痕迹。我默默将鸡蛋饼推到他面前,他却掰下最焦脆的边角放进我嘴里,油渍在他指尖晕开,像朵小小的黄花。

三、风筝线的另一头

高考前那晚,我在书桌前背书,父亲轻手轻脚走进来,在桌上放下杯蜂蜜水。\别太累了,\他的声音像片羽毛,\当年我在田里割稻子,累了就抬头看风筝,想着总有一天,我家小扣子能飞得比风筝还高。\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睛里盛着温柔的光,像极了多年前那个放风筝的春天。蜂蜜水的甜香漫开来,混着窗外的槐花香,忽然就想起他教我写\风筝\二字时,笔尖在宣纸上洇开的墨痕,像极了天空中摇曳的风筝线。

如今我在千里之外的城市里,每当看见天边的风筝,总会想起父亲糊风筝时哼的小调。上周视频时,他兴奋地展示新扎的凤凰风筝:\等你回来试飞,这次加了夜光竹篾,晚上能看见凤尾闪红光!\镜头里的他笑得像个孩子,身后的墙上挂着我寄回去的糖纸小船,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巷口的梧桐又抽出新芽了吧?父亲的竹篓里,大概又装满了新鲜的竹篾和米糖。而我知道,无论飞多高多远,总有一根无形的线,将我和那个充满竹香与糖纸的家紧紧相连。就像他说的:\风筝飞得再远,线的另一头,永远攥在在乎你的人手里。\

窗外的阳光忽然明亮起来,我摸出抽屉里的糖纸小船,对着它轻轻吹了口气。恍惚间,仿佛又听见父亲的声音从岁月深处传来:\小扣子,跑起来,风筝要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