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2)

父与子摘油桃

六月的风裹着麦浪的香气漫过田埂时,老周总在凌晨四点摸黑起床。他往解放鞋里塞两团旧棉花,踩着露水往屋后的坡地走,手里的竹篮磕碰着膝盖,发出规律的轻响。坡上那片油桃林是他十年前栽的,桃树苗刚到腰时,儿子周明还在镇上读初中,总嫌摘桃沾一身毛,蹲在树荫下玩手机。

\小明,带个筐来!\老周对着院门口喊。窗玻璃后传来窸窣的响动,半晌,周明揉着眼睛出来,t恤上还印着大学社团的字样。他刚放暑假,行李箱还在堂屋角落立着,轮子上的灰没来得及擦。

油桃林在晨光里泛着淡金色,熟透的果子把枝桠压得弯弯的,像缀满了小灯笼。老周踮脚够最高处的那颗,拇指指甲在果皮上轻轻一掐,油桃便\啪\地落在掌心。\你看这糖心,\他把果子递过去,果皮上的绒毛沾了层薄露,\比你城里买的甜。\

周明接过来,咬了一大口。汁水顺着指缝流到手腕,他慌忙用袖子去擦,惹得老周笑起来:\还是这毛躁样。\十年前也是这样,他摘桃时总被汁水呛到,老周就蹲在旁边,用粗布帕子一点点擦他的下巴。

爬到半山腰时,周明的喘息声重起来。他盯着父亲的背影,脊梁骨在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里微微凸起,像一截被岁月磨瘦的树干。去年冬天视频时,母亲说父亲爬坡越来越慢,他当时正赶项目报告,嗯啊两句就挂了电话。

\歇会儿吧。\周明把竹篮往地上一放。老周直起身,手背在腰后捶了捶,忽然指着不远处的野蔷薇丛:\还记得不?你小时候在这儿摔了一跤,哭着要吃冰棍,我跑了三里地去供销社买。\

周明当然记得。那天他穿着开裆裤,裤腿上沾满泥,父亲把他背在肩上,走几步就晃一下,哄他说快到了。后来冰棍化在父亲的汗衫上,留下一道黏糊糊的白印子。

日头升到头顶时,两个竹篮都满了。老周掏出搪瓷缸,倒了半缸凉白开递过来。周明喝着水,看见父亲的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指关节肿得像小核桃。\爸,明年别种这么多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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