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断铃饲鹰(2/2)
她快速穿过外殿,来到内殿门前。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微的鼾声——皇帝睡着了。
她轻轻推开门。内殿比外殿更加奢华,金丝楠木的龙床,鲛绡帐幔,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皇帝躺在龙床上,睡得很沉。
云知微的目光在殿内快速搜索。母蛊会藏在哪里?按照蛊术的规则,母蛊必须时刻靠近宿主,才能控制子蛊。那么最可能的地方...
她的目光落在皇帝枕边的一个小玉盒上。玉盒通体碧绿,不过巴掌大小,但放在皇帝的枕头旁边,显然十分重要。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距离龙床只有三步时,脚下突然传来“咔”的一声轻响——触动了机关!
几乎同时,床幔后闪出两个人影,刀光直劈而来!是暗卫!
云知微反应极快,侧身躲过一刀,另一刀擦着她的手臂划过,带出一道血痕。她顺势滚到龙床边,伸手去抓那个玉盒。
“放肆!”皇帝惊醒,厉声喝道。
暗卫的攻击更加凌厉。云知微以一敌二,险象环生。她的武功本就不及沈砚,又重伤初愈,很快就落了下风。
一刀刺向她的小腹,她勉强避开,却撞翻了龙床边的香炉。香灰四溅,迷了暗卫的眼。趁此机会,她终于抓到了那个玉盒!
“拦住她!”皇帝怒吼。
更多的侍卫听到动静,从外殿冲进来。云知微知道不能再耽搁,将玉盒塞入怀中,撞向一旁的窗户。
窗户被撞破,她滚落到外面的雪地上。手臂上的伤口血流如注,但她顾不上了,爬起来就向御花园方向逃去。
“抓刺客!”
“别让她跑了!”
整个皇宫都被惊动了。侍卫从四面八方涌来,火把的光亮在黄昏中连成一片。
云知微在园林中穿梭,凭借着地图的记忆和沈砚曾教她的潜行技巧,勉强躲避着追兵。但伤势在流血,体力在消耗,她知道撑不了多久。
前方就是假山,只要回到通道...
一支冷箭从侧面射来,她躲闪不及,射中了右腿。剧痛让她跪倒在地,鲜血迅速染红了雪地。
追兵越来越近,火把的光已经能照到她藏身的灌木丛。
完了。她想。还是失败了。
就在她几乎绝望时,一声尖锐的鹰唳划破夜空。一只巨大的黑鹰从空中俯冲而下,直扑追兵!
是赵擎驯养的那只战鹰!它怎么会在这里?
黑鹰凶猛异常,尖喙利爪连伤数人,追兵一时大乱。趁此机会,一个人影从假山后冲出,将她背起就跑。
是赵擎!
“你怎么...”云知微惊讶地问。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赵擎背着她,在园林中快速移动。他对皇宫的地形似乎很熟悉,几次甩开了追兵。
终于,他们回到了假山中的通道入口。赵擎将她放下,自己也钻了进去,从里面将铁板重新盖好。
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你...你怎么进来的?”云知微喘息着问。
“老妇人给了我另一条路线。”赵擎点亮火折子,检查她的伤势,“别说话,保存体力。我们得尽快离开。”
他撕下自己的衣襟,为她包扎腿上的箭伤。箭头很深,几乎穿透了小腿。
“能走吗?”他担忧地问。
云知微咬牙点头。她从怀中取出那个玉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躺着一只血红色的蛊虫,正在缓慢蠕动。
“拿到了...”她松了口气,却因失血过多而一阵眩晕。
赵擎扶住她:“坚持住,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两人沿着通道艰难前行。云知微的腿伤让她几乎无法行走,全靠赵擎搀扶。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舞蹈。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亮光——是焚化场那边的出口。
他们小心地推开铁栅门,外面已经天黑。焚化炉的火还在燃烧,但杂役们已经收工了。
“巡逻队马上会来检查,我们得快。”赵擎低声说。
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翻过围墙,终于逃出了皇宫。但危险还没有结束——全城已经开始戒严,搜捕刺客的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
赵擎带着她躲进一处早已准备好的安全屋——一间废弃的染坊。屋里堆满了染缸和布料,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这里暂时安全。”赵擎将她安置在一堆布料上,重新处理伤口,“但明天天亮前,我们必须出城。”
云知微点头,却因失血和疼痛而意识模糊。她紧紧握着那个玉盒,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沈将军...有救了...”她喃喃道。
赵擎看着她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知道,即使拿到了母蛊,九铃锁心术的成功率依然微乎其微。而且云知微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
但他什么都没说。有些希望,即使渺茫,也值得用生命去赌。
夜深了,染坊外传来更夫的打更声。三更天了,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
云知微在昏沉中,仿佛又看到了沈砚。他在一片白光中对她微笑,嘴唇翕动,像是在说什么。
她努力想要听清,却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和玉盒中那只蛊虫的蠕动声。
那声音很轻,却像是命运的鼓点,敲在她的心上。
而在皇宫深处,皇帝站在被撞破的窗前,望着夜空中的寒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云知微...你果然还活着。”他轻声自语,“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他转身,对跪在地上的暗卫统领说:“放出消息,说刺客盗走了传国玉玺。全城搜捕,格杀勿论。”
“是!”
皇帝走到龙床边,从枕头下取出另一个玉盒。这个玉盒与云知微盗走的那个一模一样,打开,里面也有一只血红色的蛊虫。
他轻轻抚摸着蛊虫,眼中闪过诡异的光:“沈砚,你以为朕只有一只母蛊吗?你太天真了。”
窗外,寒风呼啸,像是无数冤魂的哭泣。
夜还很长,而黎明,似乎永远不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