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血纹玉玺(1/2)
沈砚在大祭司的木屋前站了很久,直到晨露打湿了他的衣衫。屋内没有灯光,但他知道老人在里面——那种古老而深沉的气息,像陈年的沉香,在夜风中隐约可闻。
他最终没有敲门,转身离开了。有些问题,他还没有准备好面对答案。
回到侧屋时,云知微已经醒了。她坐在床沿,空洞的眼睛“望”着门口的方向,仿佛能看见他走进来。
“你去哪里了?”她轻声问。
“睡不着,出去走走。”沈砚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他能感觉到她指尖的细微颤抖——不是寒冷,而是某种难以言说的不安。
“你在隐瞒什么。”云知微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沈砚的心一紧。魂魄相连让隐瞒变得几乎不可能,情绪的波动会像水面的涟漪一样传递给对方。但他还是试图掩饰:“没有,只是...”
“别骗我。”云知微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砚哥,我们已经是一体的了。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你的秘密也会成为我的负担。告诉我,那封信里到底说了什么?”
沈砚沉默了。晨光从木窗的缝隙中透进来,在云知微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那专注的神情,仿佛能看透他灵魂深处。
最终,他妥协了。从怀中取出那封密函,开始讲述——归墟之门,二十年之期,起死回生之术,还有“至纯之眼”的献祭。
每说一个字,他的心就沉一分。而云知微的表情,从最初的惊讶,到深思,最后归于一种奇异的平静。
“所以,”她听完后,轻声说,“我的眼睛,是开启归墟之门的钥匙。”
“不一定。”沈砚急忙说,“密函语焉不详,可能只是传说,可能...”
“可能是真的。”云知微接道,“否则父亲不会在二十年前写下这封信。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向那个神秘组织求援。”
她顿了顿,转向沈砚的方向:“三个月后...归墟之门会开启。你想去,对不对?”
沈砚无法否认。他想去,疯狂地想。如果那里真的有让云知微重见光明的方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会去尝试。
但他也知道,那可能是一个陷阱,一个骗局,或者比死亡更可怕的代价。
“我想让你看见。”他最终说,声音沙哑,“我想让你看见梨花,看见春雨,看见这世上所有的美好...还有我的脸。”
云知微的眼中涌出泪水。她摸索着捧住他的脸,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眉眼、鼻梁、嘴唇,像是在用触觉描绘他的容颜。
“我能看见。”她轻声说,“通过你的眼睛,我能看见。虽然模糊,虽然像隔着一层纱,但我真的能看见。”
她顿了顿,泪水滑落:“但我也想...用自己的眼睛看见你。不是通过连接,不是间接的...是真真切切地,看着你。”
这句话击碎了沈砚最后的犹豫。他紧紧抱住她,像是要将她揉入骨血:“好,我们去。无论归墟之门后是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但接下来的问题更棘手——归墟之门在哪里?如何开启?除了“至纯之眼”,还需要什么?
这些,密函中没有说。他们需要更多线索。
接下来的几天,沈砚开始研究那封密函。纸质、墨迹、折叠方式...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云知微虽然看不见,但通过沈砚的感知,也能“参与”这个过程。
“这是父亲常用的信纸。”云知微抚摸着纸张的边缘,指尖停留在某个凹凸处,“这里有个水印,是云家的家徽。但这种纸...是特制的,只在最重要的信件中使用。”
沈砚凑近细看,果然在纸张对着光时,能看到一个隐约的云纹水印。这个发现让他们意识到,这封信远比想象的更重要。
第五天,大祭司主动来找他们。老人依旧穿着那件破旧的麻布袍,但眼神比以往更加深邃。
“你们在研究那封信。”他说,不是询问。
沈砚点头:“大祭司知道归墟之门吗?”
大祭司沉默了很久,久到沈砚以为他不会回答。但最终,老人缓缓开口:“归墟,是南洋最古老的传说。据说那是世界的尽头,也是世界的起源。门后有生与死的秘密,有过去与未来的答案。”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八十年前,前朝覆灭时,末代皇帝曾想开启归墟之门,逆转天命。但他失败了,玉玺碎裂,王朝终结。”
“为什么失败?”
“因为献祭不够。”大祭司说,“归墟之门需要三重献祭:至纯之眼,至诚之心,至痛之血。前朝皇帝只找到了至痛之血——他自己的绝望和痛苦。但至纯之眼和至诚之心...他直到死都没有找到。”
沈砚的心跳加速:“至诚之心是什么?”
“为所爱之人甘愿付出一切的决心。”大祭司的目光落在云知微身上,“这位姑娘为了救你而失明,她的眼睛是至纯之眼。而你为了救她愿意付出一切,你的心是至诚之心。”
“那至痛之血呢?”
大祭司看向沈砚手腕上的青铜铃铛:“你已经有了。九铃锁心时流出的血,是灵魂撕裂的痛苦之血。三重献祭,你们已经具备了两重半。”
“半?”
“至痛之血需要是新鲜的,需要是在开启归墟之门前一刻流出的。”大祭司说,“也就是说,你需要在归墟之门前,再次承受九铃穿心之痛。”
沈砚的脸色变了。云知微也感觉到了他的恐惧——不是对痛苦的恐惧,而是对她会同步承受这份痛苦的恐惧。
“不行!”云知微脱口而出,“他的魂魄刚刚稳固,不能再承受一次!而且...而且我会...”
“你会同步感受到那份痛苦。”大祭司接道,“我知道。但这是唯一的方法。”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方的海面:“归墟之门每二十年开启一次,每次只开启三个时辰。错过了,就要再等二十年。而你们...等不了那么久。”
他说的是实话。云知微的眼睛状况在恶化——虽然她自己没说,但沈砚能感觉到。通过魂魄相连,他感受到她眼底深处那种持续不断的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视神经。
而且,战船的围困没有解除。皇帝的舰队虽然不敢贸然登陆,但封锁了所有海路。他们的粮食和药品在减少,时间不多了。
“归墟之门在哪里?”沈砚问。
大祭司取出一张古老的地图,摊在桌上。那是用兽皮绘制的,边缘已经磨损,但上面的线条依然清晰。地图中央画着一个漩涡状的图案,旁边用古老的文字标注着什么。
“这是南洋诸岛中最神秘的一座,被称为‘无回岛’。”大祭司指着那个漩涡,“岛上终年笼罩着浓雾,船只靠近就会迷失方向。只有每二十年的特定时刻,浓雾才会散去,露出通往归墟之门的道路。”
“我们怎么去?”
“部落有船,知道安全的水道。”大祭司说,“但只能送你们到无回岛外围。进去之后,要靠你们自己。”
沈砚看着地图,又看看云知微。她的脸上有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早已做好了决定。
“什么时候出发?”
“七天后。”大祭司说,“下一次浓雾散开的时刻,在七天后午夜。但在此之前,你们需要准备。”
“准备什么?”
大祭司的目光变得深邃:“这位姑娘需要学会‘心眼’——用其他感官代替视觉的能力。而你,需要让魂魄达到最脆弱也最坚韧的状态。只有这样,才能在承受九铃穿心之痛时,既流出至痛之血,又不至于魂飞魄散。”
接下来的七天,是沈砚和云知微经历过最痛苦的训练。
大祭司亲自教导云知微“心眼”。那不是某种神奇的功法,而是极致的感官训练——听风声判断距离,闻气味辨别方向,触摸地面感知地形。每一次训练都让云知微精疲力尽,因为她的其他感官需要以数倍的强度工作,来弥补视觉的缺失。
而沈砚的训练更加残酷。大祭司用一种特制的熏香,让他的魂魄处于半分离状态——既不完全依附于肉身,也不完全游离。那种感觉像是悬浮在生死之间,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痛苦持续不断却无法昏迷。
更可怕的是,云知微同步感受着这一切。当她训练“心眼”时,沈砚要分担她的疲惫;当沈砚魂魄悬离时,她要分担他的痛苦。两人像是被绑在一起的囚徒,一个人的挣扎会成为另一个人的枷锁。
第三天夜里,云知微终于崩溃了。她瘫坐在沙滩上,失明的眼睛流着泪,声音嘶哑:“我做不到...砚哥,我真的做不到...”
沈砚抱住她,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也能感觉到她心底深处那种绝望——不是对训练本身的绝望,而是对他们这种互相折磨的状态的绝望。
“我们放弃吧。”云知微哭着说,“不去了,什么归墟之门,什么起死回生...我们就这样活着,好不好?我看不见,但有你当我的眼睛。你痛苦,但我会和你一起承受。我们就...就这样过一辈子,行不行?”
沈砚的心像被无数根针同时刺穿。他想说“好”,想说“我们放弃”,想说“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很好”。但他知道,云知微在说谎——她能感觉到自己眼睛的恶化,能感觉到视神经在一天天坏死。如果不找到方法,她可能连现在的模糊感知都会失去。
而且,皇帝不会放过他们。围困终有一天会变成强攻,到那时...
“微微,”他轻声说,捧起她的脸,“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梨花吗?”
云知微愣了一下,点头:“记得。那年春天,你带我去城外的梨园。花开得像雪一样,风一吹,花瓣落了我们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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