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血纹玉玺(2/2)

“我想再带你去看一次。”沈砚的声音哽咽,“想让你亲眼看见,不是通过我的眼睛,是用你自己的眼睛看见。想让你看见花瓣落在你掌心的样子,想让你看见阳光透过花枝的样子...微微,我想让你看见这个世界所有的颜色。”

云知微泣不成声。她明白沈砚的意思——他不是在描绘一个美好的愿景,而是在许下一个必须实现的承诺。而这个承诺的代价,是他们都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好。”她最终说,擦干眼泪,“我们继续。”

第七天傍晚,训练终于结束了。云知微的“心眼”已经初步掌握,虽然不如视觉直接,但至少能在黑暗中辨别方向和障碍。而沈砚的魂魄,也达到了大祭司要求的状态——脆弱如琉璃,却又坚韧如蛛丝。

出发前夜,大祭司为他们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不是祈福,而是告别。

“归墟之门后有什么,没有人知道。”老人说,“可能是新生,可能是毁灭,也可能是永恒的迷失。你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沈砚和云知微对视一眼——虽然她看不见,但她转向他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沈砚说。

大祭司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块黑色的石头,只有拇指大小,表面光滑如镜。

“这是‘引路石’,会感应到归墟之门的气息。”他将石头交给沈砚,“接近无回岛时,石头会发热。登岛后,跟着它指引的方向走。”

“谢谢。”沈砚郑重接过。

“不用谢我。”大祭司的眼神复杂,“如果你们成功归来...请替我看看,归墟之门后,是否有我妻子的影子。”

沈砚和云知微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超然物外的老人,心中也藏着如此深的执念。

“您妻子...”

“五十年前,我用‘双魂引’救了她,但她最终还是死了。”大祭司的声音很平静,但沈砚能听出其中的痛苦,“我守着这个部落,守着归墟的秘密,就是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能开启归墟之门的人,替我问问她,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这个请求如此简单,却又如此沉重。沈砚点头:“如果我们能回来,一定帮您问。”

子夜时分,他们登上了部落的船。船很小,只能容纳五六个人。巴朗亲自掌舵,还有两个年轻土人做帮手。赵擎和老陈被留下了——此行太过危险,人越少越好。

船在夜色中悄悄离岸,借着月光,绕开暗礁,向无回岛方向驶去。海面很平静,但沈砚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像是整片大海都在屏息等待什么。

云知微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她在用“心眼”感知周围——海风的方向,水流的湍急,船身的摇晃。沈砚能感觉到她的专注,也能感觉到她心底那份压抑的恐惧。

“怕吗?”他轻声问。

“怕。”云知微诚实地说,“但我更怕如果不去,会后悔一辈子。”

沈砚抱紧了她。就在这时,他怀中的引路石突然开始发热!不是温暖,而是滚烫,像是烧红的炭!

他掏出石头,只见石头发出了微弱的红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红光指向的方向,是正前方——那里,海面上开始出现浓雾。

无回岛,到了。

船驶入浓雾的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海浪声,风声,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变得模糊不清。雾很浓,浓到伸手不见五指。巴朗完全依靠本能和记忆在掌舵,两个土人则用长杆不断探测水深。

沈砚紧紧握着云知微的手,两人共享着同一份紧张。引路石越来越烫,红光越来越强,几乎要灼伤他的掌心。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光亮。那不是月光,也不是灯光,而是一种幽蓝色的冷光,从浓雾深处透出来。

“到了。”巴朗低声说,声音在浓雾中显得异常遥远。

船靠岸了。岸上是黑色的沙滩,沙滩后是茂密得近乎诡异的森林。树木高大扭曲,枝叶纠缠成网,在幽蓝的光线下投下扭曲的阴影。

沈砚和云知微下了船。巴朗没有跟来,只是说:“三个时辰后,雾会重新合拢。如果那时你们没有回来...就回不来了。”

船缓缓退入浓雾,消失不见。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引路石的红光指向森林深处。沈砚深吸一口气,握紧云知微的手:“我们走。”

森林比想象中更加诡异。没有虫鸣,没有鸟叫,甚至没有风声。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死寂中回荡,像是踩在无数尸骨上。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豁然开朗——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地,空地中央,矗立着一扇门。

那不是普通的门。它没有门框,没有门板,只是一片扭曲的空气,像一个立体的漩涡。漩涡中心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边缘则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正是他们在雾中看到的光。

归墟之门。

门前的空地上,刻着一个巨大的图案——正是前朝玉玺纹!但奇怪的是,图案的中心有一个缺口,像是缺少了最关键的一块。

沈砚的心跳加速。他想起大祭司的话——三重献祭,至纯之眼,至诚之心,至痛之血。

该开始了。

他转向云知微,却看到她脸色苍白,手紧紧捂着眼睛。

“怎么了?”他急切地问。

“眼睛...好痛...”云知微的声音在颤抖,“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沈砚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密函中的警告:“至纯之眼不仅指失明的状态,更指眼睛中蕴含的某种‘纯净之力’。开启归墟之门时,那股力量会被抽取...”

也就是说,献祭可能不仅仅是象征性的,而是真的要从云知微眼中抽取什么。

“我们回去。”沈砚突然说,“不开了,我们回去。”

“不行。”云知微抓住他的手,虽然眼睛剧痛,但她的表情异常坚定,“都到这里了,不能放弃。砚哥,开始吧。”

沈砚看着她痛苦却坚决的脸,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她的决定。他只能点头,然后取出了青铜铃铛。

九铃锁心铃,最后一次摇响。

他咬破舌尖,将血滴在铃铛上。然后,开始摇铃。

第一个铃铛摇响时,剧痛就席卷了他。魂魄撕裂的感觉比上次更强烈,因为他的魂魄本就处于脆弱状态。七窍开始渗血,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滴在空地上。

云知微同步承受着这份痛苦。她跪倒在地,手死死抓着地面,指节泛白。但她的眼睛,开始发出微弱的光——不是视觉恢复的光,而是一种奇异的、从眼球内部透出的光。

第二个铃铛,第三个...每摇一次,沈砚的痛苦就加剧一分,云知微眼中的光就更亮一分。到第七个铃铛时,沈砚几乎站不稳了,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前襟。

而云知微眼中的光,已经亮到无法直视。那些光芒从她眼中流出,像是液态的光,缓缓流向归墟之门前的玉玺纹。

光芒注入纹路,纹路开始发光。从边缘到中心,一寸寸亮起。但中心那个缺口,依然黑暗。

沈砚知道,需要至痛之血来填补那个缺口。

他摇响了第八个铃铛。

这一次的痛苦,几乎让他魂飞魄散。他的魂魄像是被彻底撕碎,意识开始消散。但就在即将昏迷的瞬间,他看到了云知微——她眼中的光芒已经全部流出,整个人虚弱得几乎透明。

他咬紧牙关,用尽最后的力气,摇响了第九个铃铛。

“叮铃————”

最后的铃声在死寂的森林中久久回荡。随着铃声,沈砚喷出一大口鲜血。那些血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空中,然后缓缓流向玉玺纹中心的缺口。

血滴注入缺口的瞬间,整个玉玺纹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光芒中,纹路变得完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完整的玉玺图案!

而沈砚和云知微,同时倒在了地上。

在他们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看到的景象是——归墟之门开始旋转,漩涡中心的那片黑暗,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缝隙后,是无尽的虚无。

而在虚无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等待他们。

或者,在吞噬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