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盲眼之誓(1/2)
海上的第七天,暴风雨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黑云就像墨汁泼洒般迅速覆盖了整个天空。狂风卷起数丈高的巨浪,将土人的小船像玩具一样抛来抛去。沈砚死死抓住船舷,另一只手紧紧搂着昏迷的云知微。他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湿滑的木板。
“稳住舵!”掌舵的土人老汉嘶声大喊,声音在风浪中几不可闻。
但船太小了,在这样狂暴的海面上,任何技巧都显得苍白无力。一个巨浪打来,船身倾斜到几乎垂直,海水灌入船舱,瞬间淹到了膝盖。
云知微就是在这时醒来的。她呛了几口水,剧烈咳嗽起来,睁开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暴风雨、海浪、沈砚焦急的脸...这些画面在她眼中旋转,像是破碎的梦境。
“砚...哥?”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被风声撕碎。
“我在!”沈砚将她搂得更紧,“抱紧我,别松手!”
又一个巨浪袭来,这次船终于承受不住了。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是一声清脆的断裂声——船断了!
“跳船!”老汉大喊,率先跳入汹涌的海水。
沈砚来不及思考,抱着云知微也跳了下去。海水冰冷刺骨,瞬间夺走了呼吸。他拼命踩水,努力将云知微的头托出海面。但海浪太大了,每一次试图呼吸都会被下一波巨浪打回水中。
云知微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徘徊。她能感觉到沈砚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能尝到海水的咸涩和...血腥味?
是血。沈砚的血。他侧腹的伤口在海水的浸泡下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海水。
“你...受伤了...”她虚弱地说。
“没事!”沈砚咬牙,“抓紧我!”
但云知微感觉到的不只是沈砚的血。她的眼睛又开始痛了,不是受伤的痛,而是一种灼烧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眼球内部燃烧。伴随着灼烧感,脑海中又有很多画面闪过——
她看到一座宏伟的宫殿,看到一个穿着龙袍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高台上,看到一个年幼的女孩躲在柱子后偷看...那些画面清晰得可怕,就像是她亲身经历过一样。
“不...”她捂住眼睛,“头好痛...”
沈砚的心揪紧了。他能感觉到云知微的痛苦,通过魂魄相连,那份痛苦像是直接作用在他的灵魂上。但他现在自顾不暇,海浪越来越猛,他的体力在迅速流失。
一块断裂的船板漂了过来。沈砚抓住机会,将云知微推上木板,自己也爬了上去。木板不大,勉强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但随时可能翻覆。
暴风雨持续了整整一夜。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乌云时,海面终于恢复了平静。沈砚趴在木板上,精疲力尽。他的伤口被海水泡得发白,边缘已经开始溃烂。失血过多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云知微的情况更糟。她蜷缩在木板上,眼睛紧闭,眼角不断有血泪流出。那些血泪不是鲜红色,而是泛着诡异的金光,滴在木板上,竟然让木板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又是玉玺纹!
“微微...”沈砚挣扎着爬到她身边,用手帕擦拭她眼角的血,“坚持住...”
云知微缓缓睁开眼。她的瞳孔深处,金色的光芒比之前更加明亮,几乎要掩盖原本的瞳色。她看着沈砚,眼神陌生而迷茫。
“你是谁?”她问,声音空洞。
沈砚的心像被重锤击中。又忘了...她又忘了他...
“我是沈砚。”他握住她的手,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你的夫君。”
“夫君...”云知微重复着这个词,眉头紧皱,“我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
她突然抓住沈砚的手,力道大得惊人:“我的眼睛...好痛...像是有火在烧...”
沈砚这才注意到,云知微的眼球表面,竟然浮现出了细小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像是活的一样,在她的眼球上游走,组成复杂的图案。
玉玺纹路...已经具现在她的眼睛上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鹰啼。一只黑鹰俯冲而下,落在木板上——正是为他们引路的那只信鹰!它的腿上绑着一个新的油布包裹。
沈砚取下包裹,打开,里面是一张简陋的地图和一块黑色的石头。地图上标注着他们现在的大概位置,以及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小岛。而那块石头,正是之前大祭司给的引路石!
但引路石此刻已经变了样子。原本光滑的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裂纹中透出微弱的金光。石头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
“这是...大祭司的血?”沈砚的心沉了下去。
黑鹰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发出一声悲鸣,然后用喙啄了啄地图上小岛的位置,又啄了啄自己的眼睛。
沈砚明白了。大祭司出事了,他用自己的血激活了引路石,为他们指引最后的生路。而黑鹰啄眼睛的动作...是在暗示什么?
云知微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引路石。在触碰到石头的瞬间,她的眼睛爆发出强烈的金光!那些金光像有生命一样,从她的眼睛流向石头,石头表面的裂纹开始愈合,金光在石头内部流动,最终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玉玺图案。
“归墟...”云知微喃喃自语,“归墟之门...还没有完全关闭...”
“什么?”沈砚震惊地看着她。
云知微的眼神变得清明了一些,但依然带着那种非人的空灵:“归墟之门每二十年开启一次,但关闭需要时间...这次因为我们强行进入,关闭过程被打断了...现在门处于半开半闭的状态...”
她顿了顿,看向沈砚:“如果...如果我们能回去...在门完全关闭前...也许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什么答案?”
云知微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是谁...你又是谁...我们为什么会相遇...这一切...到底是谁的安排...”
沈砚沉默了。他也想知道答案。但如果回去,意味着要再次面对皇帝的特种兵,要再次穿越危险的归墟之门...
“先去岛上。”他最终说,“你需要休息,我也需要处理伤口。”
在信鹰的指引下,他们划着木板,艰难地向小岛前进。正午时分,终于抵达了岸边。
这是一个很小的岛屿,植被茂密,但没有人烟。沈砚在沙滩上找到一个天然岩洞,将云知微安顿好,然后去找淡水和食物。
他的伤口已经严重感染,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剧痛。但他不敢停,因为云知微在发高烧,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她需要水,需要药。
在岛中央,沈砚找到了一处清泉。泉水清澈甘甜,他迫不及待地喝了几口,然后用随身携带的水袋装满了水。在泉水旁,他还发现了一些草药——正是白鹰之前给云知微用的那种!
“有人来过这里...”沈砚警惕地环顾四周。草药被整齐地堆放在一块石头上,显然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但岛上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除非...留下草药的人已经离开了。
沈砚采了些草药,又在林中发现了几棵野果树。他摘了些果子,匆匆返回岩洞。
云知微的情况恶化了。她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眼睛紧闭,但金色的光芒还是从眼睑缝隙中透出来。最可怕的是,她的手臂上也开始出现金色的纹路,和眼睛上的一模一样。
“玉玺纹在扩散...”沈砚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将草药嚼碎,敷在云知微的额头上,又喂她喝了些水。云知微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看着沈砚,眼中满是痛苦和困惑。
“砚哥...”她轻声说,“我看到了...很多...很多...”
“看到什么?”
“一个宫殿...一个穿龙袍的男人...还有一个小女孩...”云知微的泪水滑落,“那个小女孩...是我...又不是我...”
沈砚握住她的手:“别想了,先休息。”
但云知微摇头:“我必须想起来...如果我想不起来...玉玺的力量会把我吞噬...我能感觉到...它在我的身体里生长...要取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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