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改革深水区与并肩作战(2/2)
“传令,”他对亲卫说,“让禁军副统领带一队人,去城西拦下安国公的马车。记住,要‘请’四王子回宫,对安国公...客气点。”
“明白!”
亲卫领命而去。
赫连珏坐回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
累。
这七天,他每天只睡两个时辰,要处理政务,要应对暗杀,要防备兄弟,还要...思念一个人。
他看向桌角,那里放着苏婉儿送的锦囊。
还没打开。
他想,也许快了。
城西,官道上。
三辆马车疾驰。中间那辆马车里,四王子赫连璟被绑着手脚,嘴里塞着布团,惊恐地看着对面的安国公。
“四殿下别怕,”安国公笑眯眯地说,“老臣这是带您去个安全的地方。等您三哥...出了意外,您就是南诏的新王了。”
赫连璟拼命摇头,呜呜叫着。
“放心,老臣会辅佐您的,”安国公拍拍他的肩,“到时候,您只要听老臣的话,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话没说完,马车猛地停住。
外面传来呵斥声、马蹄声、刀剑出鞘声。
安国公脸色一变,掀开车帘。
火光通明。
数百禁军骑兵,将三辆马车团团围住。为首的是禁军副统领,一个面色冷峻的中年将领。
“安国公,深夜出城,所为何事啊?”副统领问。
安国公强作镇定:“本公...本公有急事出城。怎么,禁军连本公的去向都要管?”
“不敢,”副统领说,“只是奉三王子之命,请四殿下回宫。四殿下年纪尚小,深夜出城,不安全。”
“你!”安国公咬牙,“三王子?他凭什么...”
“凭这个。”副统领举起一枚令牌——不是虎符,但也是能调动禁军的令牌。
安国公脸色煞白。
“国公,请吧。”副统领做了个手势。
几个禁军士兵上前,从马车里“请”出四王子,解开绳索,拿掉布团。
赫连璟一得自由,立刻跑到副统领身边,带着哭腔:“林统领!安国公...安国公要绑架我!”
“四殿下受惊了,”副统领将他护在身后,然后看向安国公,“国公,三王子说了,请您也进宫一趟。有些事,要当面说清楚。”
安国公知道大势已去,颓然垂手。
这一夜,四王子安全回宫。安国公被“请”进偏殿,软禁起来。
消息传到其他贵族耳中,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暂时按捺下来。
但赫连珏知道,这只是第一回合。
国丧第二十一日,第二波暗流来了。
这次更隐秘,也更致命。
早朝时,几位御史联名上奏,弹劾赫连珏“勾结敌国,图谋不轨”。证据是...几封“密信”。
“三王子请看,”一个御史呈上信件,“这是从大梁边境传来的密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三王子承诺割让南诏三城,换取大梁支持您登基!”
朝堂哗然。
赫连珏接过信件,扫了一眼,笑了。
“李御史,这信,您从哪儿得来的?”
“这...这是有人匿名送到御史台的!”
“匿名?”赫连珏点头,“那就是没有确凿来源。单凭几封不知真假的信,就要定本王‘勾结敌国’的罪?李御史,您这御史,当得未免太草率了。”
“可这信上的笔迹,与王子您的笔迹一模一样!”
“笔迹可以模仿,”赫连珏淡淡道,“况且,若本王真要与大梁勾结,何须写信?本王现在就站在这里告诉诸位——镇北将军苏婉儿,是本王的未婚妻。大梁皇帝,是本王未婚妻的姐夫。本王若想借大梁的势,光明正大即可,何须偷偷摸摸?”
这话说得霸气,也说得...真实。
朝臣们面面相觑。
是啊,三王子都穿嫁衣“嫁”给大梁女将军了,这关系天下皆知。他若真想借力,明说就行,何必写信?
那御史还想说什么,赫连珏已经打断他:“李御史,您弹劾本王,可有其他证据?若没有,仅凭这几封信,本王可以告您诬陷。”
“我...”御史语塞。
“既然没有,那就退下吧。”赫连珏挥手,“此事到此为止。若再有人拿这种无稽之谈说事,别怪本王不客气。”
他看向众人,声音转冷:“国丧期间,当以国事为重。若有人想借机生事,搅乱朝纲,本王...绝不姑息。”
朝会不欢而散。
但赫连珏知道,事情没完。
果然,当天下午,王都开始流传谣言:三王子为了登基,不惜卖国求荣,连自己的弟弟都要害。
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说四王子那晚根本不是被安国公绑架,而是被三王子派人劫持,然后嫁祸给安国公。
还有人说,先帝根本不是病逝,是被三王子毒死的,就为了早日登基。
谣言越传越离谱,百姓将信将疑,朝臣人心惶惶。
赫连珏听着亲卫的汇报,面色平静。
“殿下,要不要抓几个造谣的人?”亲卫队长问。
“不用,”赫连珏说,“谣言止于智者。况且,抓了,反而显得心虚。”
“可这样下去...”
“放心,他们还有后招,”赫连珏看着窗外,“等着吧,快了。”
国丧第三十五日,后招来了。
这次,是二王子赫连琮。
他带着一队私兵,直接闯宫,说要“清君侧”。
“三弟!”赫连琮站在宫门前,手持长剑,义正辞严,“父王尸骨未寒,你就软禁兄弟,打压忠臣,勾结敌国!今日,为兄就要替父王清理门户!”
他身后,跟着几百私兵,还有...几位原本支持赫连珏的官员。
叛变了。
赫连珏站在宫墙上,看着下面的二哥,心中一片冰凉。
这个二哥,从小就爱跟他争。争父王的宠爱,争先生的夸奖,争一切能争的东西。现在,连王位也要争。
“二哥,”赫连珏开口,“你说我软禁兄弟,四弟如今好好在宫中读书,何来软禁?你说我打压忠臣,安国公涉嫌绑架王子,不该审问?你说我勾结敌国,证据何在?”
“证据?”赫连琮冷笑,“你与那大梁女将军的婚约,就是证据!你穿嫁衣辱国,就是证据!赫连珏,你根本不配当南诏的王!”
“那谁配?你吗?”赫连珏问,“二哥,你若是真为南诏好,就该知道,现在内忧外患,最需要的是稳定。你带兵闯宫,是在动摇国本。”
“少废话!”赫连琮举剑,“禁军听着!赫连珏假传遗诏,图谋不轨!今日随本王清君侧者,官升三级,赏金千两!”
宫墙下的禁军,有些骚动。
赫连珏看着,心中叹息。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举起虎符。
“禁军听令!”他的声音,通过扩音阵法,传遍宫城,“此乃先帝所赐虎符,见此符如见君!今日,擅闯宫门者,以谋逆论处,格杀勿论!”
虎符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禁军们看到虎符,立刻安静下来,刀剑齐指赫连琮。
这是军令。
违令者,死。
赫连琮脸色变了:“你们...你们敢!我才是二王子!我才是...”
“拿下。”赫连珏下令。
禁军涌上。
赫连琮的私兵虽然勇猛,但哪里是正规禁军的对手?不过一刻钟,就被全部拿下。
赫连琮被押到赫连珏面前,还在挣扎:“赫连珏!你不得好死!你这个庶子!你不配...”
“堵上他的嘴,”赫连珏面无表情,“关进宗人府,等丧期满后发落。”
处理完这场闹剧,赫连珏回到书房,疲惫地坐下。
他知道,这还没完。
大王子赫连璋还没动。
那个最阴险、最狡猾的大哥,一定在憋着更大的招。
果然,当晚,边境传来急报:大梁镇北军异动,在边境集结,似有进犯之意。
同时,朝中开始流传:三王子为了登基,答应割让边境五城给大梁。现在大梁军队集结,就是来收城的。
谣言与“事实”结合,杀伤力巨大。
连一些原本中立的官员,都开始动摇。
赫连珏看着急报,心中冷笑。
大哥这一手,够毒。
借大梁的势,来压他。
但他不慌。
因为他知道,苏婉儿不会真的进犯。
除非...除非她以为他有危险。
赫连珏看向桌角的锦囊。
也许,是时候打开了。
他拿起锦囊,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
里面只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苏婉儿娟秀却有力的字迹:
“撑不住就回来,我帮你打回去。”
就这么一句话。
赫连珏看着,看了很久,然后笑了。
笑得眼眶发红。
这个女人...
她没写什么计策,没给什么法宝,就给了他这句话。
一句承诺。
撑不住就回去,她帮他打回来。
简单,粗暴,但...暖心。
赫连珏把纸条小心折好,收进怀里。
然后,他提笔,写了一封信。
不是求救信。
是一封...家书。
“婉儿:南诏局势复杂,但尚在掌控。大哥散播谣言,说你要进犯。若方便,可否在边境...演场戏?不必真打,做做样子即可。等我登基,再去边关找你。珏。”
他把信用蜡封好,叫来亲卫:“用最快的速度,送到镇北将军手中。”
“是!”
信送出去了。
赫连珏走到窗边,看着王都的夜色。
还有十四天。
十四天后,丧期满,登基大典。
这十四天,会很难熬。
但他不怕。
因为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边境,镇北军营。
苏婉儿收到信时,正在校场练兵。
她拆开信,看完,嘴角微扬。
“将军,王子殿下说什么?”柳如眉问。
“他让我演场戏,”苏婉儿把信递给她,“他大哥散播谣言,说我要进犯南诏。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这谣言?”
柳如眉看完信,笑了:“殿下这是要借您的势,压他大哥啊。”
“聪明,”苏婉儿点头,“传令下去,明日全军集结,边境大阅兵。把动静闹大点,让南诏那边看清楚——镇北军随时可以打过去,但打不打,看心情。”
“另外,”她想了想,“让左护法在南诏那边散播消息,就说...我苏婉儿的人,不是谁都能动的。谁敢动赫连珏,就是与我为敌。”
柳如眉眼睛一亮:“将军这是要公开表态了?”
“早就该表态了,”苏婉儿淡淡道,“之前是给他空间,让他自己成长。现在有人想把他拉下来,我自然要站出来。”
她看向南诏方向,眼中闪过锐色:“告诉南诏那些人,赫连珏是我罩的。想动他,先问问我手里的剑答不答应。”
消息传开,南诏震动。
镇北军边境大阅兵,十万铁甲,旌旗蔽日。那阵势,别说南诏,连大梁朝堂都惊动了。
皇帝还特意派人来问,苏婉儿只回了一句:“例行练兵,勿忧。”
同时,南诏王都开始流传新消息:镇北将军放话,赫连珏是她未婚夫,谁敢动他,就是与三十万镇北军为敌。
这消息比什么遗诏、什么虎符都管用。
安国公在偏殿听到消息,长叹一声:“完了...”
大王子赫连璋在府里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庶子能得到苏婉儿的支持!凭什么!”
但砸完了,他也只能认命。
镇北军三十万铁骑,不是他能抗衡的。
接下来的十四天,风平浪静。
再没人敢找赫连珏的麻烦。
国丧第四十九日,丧期满。
登基大典如期举行。
赫连珏穿着龙袍,一步步走上祭天台。礼乐声中,他接过传国玉玺,戴上王冠。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声中,赫连珏转身,面对群臣,面对百姓。
他看到了安国公复杂的眼神,看到了几位王子不甘的表情,看到了朝臣们的敬畏。
但他心中,却想起另一个人。
那个红衣银甲,站在边关风中的女子。
是她,逼他穿嫁衣,却也给了他新生。
是她,教他权谋,却也教他仁心。
是她,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给了他一句承诺。
“撑不住就回来,我帮你打回去。”
赫连珏抬头,看向北方。
婉儿,等我。
等我处理好南诏的事,就去边关找你。
登基大典结束后,赫连珏开始了繁忙的政务。
改革继续推行,但阻力小了很多——有镇北军那场阅兵震慑,没人敢明着反对。
他每天只睡三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处理国事。减赋税,兴水利,办教育,振工商...一桩桩,一件件,亲自督办。
三个月后,南诏初见起色。
国库虽然还是空虚,但百姓赋税减轻了,生计有了着落。官办学堂开了二十七所,男女学生都有。水利工程完成了一半,明年春耕就能受益。
朝臣们看着这位新王,从最初的怀疑,到后来的敬畏,再到现在的...佩服。
他是真的在为南诏好。
夜深人静时,赫连珏会拿出那张纸条,看着上面的字迹,想象苏婉儿写这句话时的样子。
一定是很认真,很...温柔?
他摇头失笑。温柔这个词,跟苏婉儿好像不太搭。
但她对他,确实很...特别。
又过了一个月,边境传来消息:镇北将军要回京述职。
赫连珏心中一动。
他叫来礼部尚书:“准备一下,本王要...去边境一趟。”
“陛下,这...”礼部尚书为难,“国事繁忙,您亲自去边境,恐怕...”
“国事有你们,”赫连珏说,“边境,本王必须去。”
他顿了顿:“去...见个人。”
礼部尚书明白了,不再劝。
三日后,赫连珏带着少量护卫,秘密出宫,前往边境。
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也想...亲口说声谢谢。
边关,镇北军营。
苏婉儿正在收拾行装,准备回京述职。
柳如眉在旁边帮忙,忽然说:“将军,您说...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很好吧,”苏婉儿叠着衣服,“南诏改革顺利,他那个大哥二哥都被压下去了。他现在是真正的南诏王了。”
“那您...想他吗?”
苏婉儿手一顿,然后继续叠衣服:“想什么想,忙都忙不过来。”
但耳根,微微红了。
柳如眉偷笑,也不戳破。
帐外忽然传来喧哗声。
“怎么回事?”苏婉儿皱眉。
赵英冲进来,一脸激动:“将军!将军!您猜谁来了?”
“谁?”
“南诏王!赫连殿下...不,赫连陛下!他来了!就在营门外!”
苏婉儿愣住了。
柳如眉也愣住了。
然后,苏婉儿放下衣服,快步走出营帐。
营门外,一个穿着常服的年轻男子站在那里。不是龙袍,只是简单的青色长衫,但身姿挺拔,气度从容。
正是赫连珏。
他看到苏婉儿,笑了。
“婉儿,我来了。”
苏婉儿走过去,上下打量他:“你怎么来了?南诏那边...”
“都安排好了,”赫连珏说,“我来...看看你。也来,谢谢你。”
苏婉儿挑眉:“谢我什么?”
“谢谢你逼我穿嫁衣,”赫连珏认真说,“谢谢你教我为王之道,谢谢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给我那句承诺。”
他从怀中掏出那张纸条:“这句话,我看了很多遍。”
苏婉儿看到纸条,脸微微一红:“那个...我就是随口一说。”
“但对我来说,很重要,”赫连珏看着她,“婉儿,现在南诏稳定了,改革也走上正轨。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我们的婚约,”赫连珏说,“还算数吗?”
营门口,士兵们悄悄围观。
柳如眉和赵英躲在一边,竖起耳朵。
苏婉儿看着赫连珏,看了很久。
然后,她笑了。
“你说呢?”
赫连珏也笑了。
他知道答案了。
夕阳西下,边关的晚霞如火。
两个身影,并肩而立。
一个是一国之王,一个是镇边将军。
他们的故事,始于一场荒诞的“驯养”。
但现在,是并肩作战,是互相成就,是...携手同行。
路还长。
但他们在一起,就不怕。
驯养游戏结束了。
但真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