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沉香如屑（16）（2/2）

男子面容冷峻，眉眼间带着不近人情的疏离。他身形挺拔，气息内敛，却又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压迫感。他单手一翻，掌心现出一张黑金请帖。请帖材质特殊，触手冰凉，泛着幽暗的光泽。请帖之上，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奇特的图腾——九鳍的标志。

敖萱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她瞳孔微缩，指尖下意识地收紧。九鳍！这个古老的图腾，在洪荒祖龙的记忆碎片中，曾无数次出现。那是上古龙族旁支的印记，血脉稀薄，但确凿无疑地与龙族本源相连。

“我家山主，在天界之外的虚空渡口，想与仙子一叙。”妖使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精准地传入敖萱耳中，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虚空渡口。一个三不管地带。余墨无法踏足天界，便选择了这个游离于三界之外的空间。这是一个信号，一个明确的邀请，也是一场鸿门宴。敖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清楚，这意味着什么。那股在凡间窥探她的强大气息，终于主动现身。

妖使并未久留，话毕，他再次化作一道黑影，冲出大殿，消失在天际。

通明殿再次归于平静，但敖萱的心境却再难平静。她拿起那张黑金请帖，指腹摩挲着九鳍的图腾，触感冰冷。她的脑海中，无数念头疾速闪过。

去，还是不去？

这是余墨的邀请，更是对她身份的一次试探。她清楚，若是不去，余墨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既然能寻到天界，便有无数种方法逼她现身。而一旦她显露丝毫抗拒，必然会引起他的怀疑，甚至暴露她的真实身份。洪荒祖龙的本源，对任何一个血脉稀薄的龙族分支而言，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若去，风险巨大。余墨的修为深不可测，又与她有血脉感应。即便她极力掩饰，也难保不会被他察觉端倪。她现在还未完全补齐本源，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敖萱收起请帖，走到窗前。天界的光线透过云层，落在她身上，却无法驱散她内心的沉重。她一夜未眠，脑海中不断推演着各种可能。她回想起在凡间，那股令她心悸的威压。那不是寻常仙魔能拥有的力量，那是属于上古血脉的古老与强大。

天光微亮，殿外传来仙娥洒扫的窸窣声。敖萱深吸一口气，眼底的迷茫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与决绝。

她决定赴约。

不过不能直接前往，还需要一些准备。

敖萱回到自己的仙府，布下重重禁制。她从识海中唤出那枚沉寂许久的龙珠。龙珠通体流光溢彩，散发着古老而强大的气息。

她指尖轻点龙珠，调动一丝龙元之力，小心翼翼地将其注入到一团仙气之中。仙气在龙元滋养下，开始逐渐凝实，幻化成她的模样。这是一个“幻影分身”，能够短时间维持她的气息，迷惑通明殿内的仙官。她要让所有人都以为，她依旧在殿中，按部就班地处理着卷宗。

分身凝成，与她无异。敖萱又取出一件秘宝，将自己的气息彻底隐匿。她换上一身素色衣袍，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仙府之中。

通明殿外，当值仙官如往常般巡视，一切如常。

敖萱以秘法隐去身形，悄然离开了天界。她穿梭于虚空之中，周遭是无尽的黑暗与闪烁的星辰。这里没有天界的仙气，也没有凡间的尘嚣，只有一片混沌与虚无。这就是虚空渡口，一个三不管地带，也是三界之中，最适合谈判与交锋之地。

随着她的深入，周围的星光愈发璀璨，仿佛触手可及。一股古老而强大的气息，在前方若隐若现。她知道，余墨就在那里等待。

她收敛心神，将气息压制到极致，如一道幽影，穿梭在星河之间。当她抵达虚空渡口中央，那片星光最为密集之地时，一道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余墨负手而立，金色的长发在虚空中无风自动。他身着一袭玄色长袍，周身气息沉静如海，却又蕴含着足以撕裂虚空的恐怖力量。他感应到敖萱的到来，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敖萱的身形在星光中显现，她面容平静，眼底不起波澜。

余墨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眉峰却在那一刻，微微蹙起。他能感受到血脉深处的共鸣，那股古老而纯粹的龙族气息，确实存在。但眼前这个女仙，周身却仿佛隔着一层无法看透的迷雾，让他无法探知其深浅，更无法看清她真正的本源。她像是一团谜，吸引着他，又让他感到一丝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