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雄州之战（上）（1/2）

却说宋江捷报传至京师，道君皇帝闻之，龙颜大悦，即刻下旨，遣东京府同知赵相公为安抚使，率领两万御营兵马，调节度使王焕、徐京、韩存保三人，前来监军。宋江闻天使将至，率众出郭二十里远迎，赵安抚入肃州府内歇马，州衙暂作行军帅府。原来这赵安抚，单名谦字，乃赵家宗室，为人宽厚仁慈，德高望重，行事端正，因宿太尉在御前保荐，特遣他来监军。赵安抚道：“皇上已知众将用心，军士劳苦，特遣我来监军，并带内帑金银、御库彩缎二十五车作为赏赐。若立奇功，我当奏请朝廷，赐官封爵。今将军既克复州郡，我自当具本申奏。望诸君各展才略，早奏凯歌，归朝之日，紫绶金章必不吝赐。”宋江等拜谢道：“我等敢不效死以报！今请安抚相公镇守肃州，我等分兵攻打辽国重镇，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宋江遂将赏赐分给将士，一面召回各路兵马听候调遣，准备攻打辽国州郡。赵安抚观其行止，赞道：“宋将军果然深谋远虑，我观将军麾下将士，个个英勇，若能齐心协力，何愁幽燕不破！”宋江道：“此皆赖天子洪福，相公威德，末将等谨遵钧命而已。”

宋江吩咐左右，设下筵席，款待赵安抚及一行官员，宾主相谈甚欢。王焕、徐京、韩存保三位节度使，与宋江等相见，忆起前日攻打梁山之事，皆抚掌而笑，言道：“昔日我等与梁山泊为敌，刀兵相见，今日却并肩共战，共御外侮，真乃不打不相识，世事无常也。”宋江举杯在手，笑对众人道：“正是如此，若非前番数度交锋，今日岂能同心共力，共谋大业？正所谓英雄相惜，诸位将军皆乃朝廷之柱石，今日得聚一堂，实乃天赐之缘也。”王焕抚须而笑，道：“宋将军果然性情豪爽，昔日我等奉命征讨梁山，虽未能奏凯，却也亲眼见识了梁山众好汉之英勇威风。如今同朝为官，共赴国难，实乃一段佳话。”赵安抚心中甚慰，道：“众将一心，何愁大功不成？我等当同心戮力，共破辽贼，为朝廷建下不朽功勋！”宴毕，赵安抚与三位节度使自去守把城池，宋江则召集众将，于中军帐中议事。杨雄上前禀道：“哥哥，前方便是雄州，此乃辽国之大郡，钱粮广聚，米麦丰盈，实为辽国之国库重地。若得雄州，其余各处，自可手到擒来。”宋江转头望向吴用，问道：“军师以为如何？”吴用道：“杨雄兄弟所言极是。雄州乃辽国之重镇，若能攻下，不仅可断其粮草之源，更能挫其军心士气。然雄州城高墙厚，守备森严，切不可轻敌冒进。”宋江道：“军师所言极是。传令下去，全军整备，明日一早，便向雄州进发。”众将闻令，齐声应诺，各自回营，整备兵马。

却说洞仙侍郎与咬儿惟康，一路东行，行至半途，恰撞见楚明玉、曹明济，带着些残兵败将，狼狈而来，一同投奔雄州。进城之后，直至御弟大王耶律得重府前，洞仙侍郎抢步上前，双膝跪地，面带惭色，道：“大王在上，末将无能，未及抵挡宋江那厮兵马，以致损兵折将，特来请罪。”耶律得重厉声喝道：“你身为大将，统领一方，竟让宋江那蛮子如此猖獗，夺我城池，伤我锐气，该当何罪？”洞仙侍郎战战兢兢，答道：“大王容禀，那宋江军中，有个蛮子，善使飞石，百发百中，端的厉害。两位皇侄与小将阿里奇，皆丧于其手。末将实难抵挡，只得且战且退，守至雄州，望大王恕罪。”耶律得重怒道：“败军之将，何颜见我？然念你往日颇有微功，今日暂且饶你性命，命你戴罪立功。你且率领本部兵马，守住容城县口，不得有误。若再失职，定斩不赦！”洞仙侍郎叩头谢恩，道：“末将遵命，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王厚望。”正说话间，忽见一探马，飞奔入城，禀道：“大王，宋江兵分两路，一路杀向容城县，一路杀向归信县，请大王定夺！”耶律得重道：“洞仙侍郎，你自率本部兵马，守住容城县口，只宜坚守，不可出战。待本王率兵，先拿下归信县的蛮子，再从后面包抄，那容城县的蛮子，便无处可逃。”说罢，又吩咐道：“速派快马，通知霸州、幽州两处，令两路兵马，火速前来接应，不得有误！”言罢，耶律得重便点兵点将，准备出征。洞仙侍郎领命而去，心中暗自思量，定要竭力守城，以赎前罪。

原来这雄州一地，乃是辽国狼主特遣御弟耶律得重把守之要冲。那耶律得重本事虽平平，却生得四个好儿子：长子宗云、次子宗电、三子宗雷、四子宗霖，个个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因此得以镇守这重镇雄州。其手下更有十几员战将，其中总兵大将宝密圣、副总兵天山勇，皆是骁勇异常，善战无敌，一同协守此城。耶律得重召来宝密圣，嘱咐道：“雄州乃我大辽之咽喉要地，你须得小心谨慎，守城有责，万不可有失。若有敌兵来犯，务必坚守不出，以待援兵。”言罢，耶律得重自领大军，带着四个儿子和副总兵天山勇，浩浩荡荡，飞奔归信县而去。且说宋江领兵来到容城县前，见那关隘险峻，辽兵把守得铁桶一般，心中不敢轻易进兵。遂在容城县西寻得一地，安营扎寨，暂且驻下。吴用道：“容城县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不如暂且按兵不动，待卢员外那边有了消息，再做计较。”再说卢俊义，率领众将并三万人马，已近归信县境。卢俊义观此处地形，心中暗自思量：“此处地理不熟，贸然进攻，恐有不利。”遂与神机军师朱武商议对策。卢俊义道：“如今我军与辽兵相近，然此处地理生疏，不知朱军师有何良策，可破敌军？”朱武沉吟片刻，答道：“先锋勿忧，依我之见，既然地理不熟，各路军马切不可擅自进攻。不如将队伍摆成长蛇之势，首尾相衔，循环无端。如此既可防备敌军突袭，又可随时应变，进退自如。”卢俊义闻之，大喜，遂传令下去，命全军依计而行，摆成长蛇阵势。

且说呼延灼闻得卢俊义摆下长蛇阵势，心中甚是忧虑，遂策马前来，寻至卢俊义，呼延灼拱手道：“卢先锋，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卢俊义见是呼延灼，忙道：“呼延将军有何高见，但说无妨。”呼延灼道：“先锋摆这长蛇阵势，虽可防敌突袭，然亦有弊端。想当初童贯征讨梁山之时，也曾摆过长蛇阵，结果被我等全军击其一处，便首尾不能相顾，大败而归。此阵虽妙，然亦需看形势而定。”卢俊义闻言，不知所措，望向朱武。朱武却道：“呼延将军所言虽是，然地势开阔，长蛇阵正可发挥其灵活多变之优。且我军兵强马壮，将士用命，何惧敌虏？”呼延灼还欲再言，朱武又道：“将军勿忧，在下已细细思量过，此阵定可破敌。若遇敌军袭击，我军亦可迅速变阵，首尾相应，敌军奈我何？”卢俊义听罢，心中权衡再三，终是信了朱武之言，道：“既如此，便依军师之计，摆成长蛇阵势。众将须得小心谨慎，不可有丝毫懈怠。”呼延灼见卢俊义主意已定，心中虽有不悦，然军令如山，只得领命而去。于是，卢俊义大军依旧摆成长蛇阵势，缓缓推进，只待与辽兵一战。

卢俊义率领前军，甫至归信县境，举目远眺，但见辽兵如潮如涌，铺天盖地而来，旌旗招展，遮天蔽日，尘土飞扬，气势汹汹。原来是御弟大王耶律得重，已率大军先至归信，将兵马摆开，严阵以待。对阵之处，辽军鼓声隆隆，震天动地，门旗开处，御弟大王耶律得重亲自出马，四个儿子宗云、宗电、宗雷、宗霖分列左右，皆是一样的装束，好不威风。但见：头戴铁笠黑缨盔，身衬圆镜柳叶甲，腰系狮蛮金束带，脚踏半弯鹰嘴靴，身穿锦绣盘龙梨花袍，各自挂着强弓硬弩，骑着骏马雕鞍，腰间插锟铻宝剑，手里提扫帚钢刀。中间是御弟大王耶律得重，两边是四个小将军，肩上都悬着小小明镜，镜边对嵌着黑缨，更显英姿飒爽。四口宝刀，四骑快马，整整齐齐地摆在阵前，气势磅礴。御弟大王背后，又是层层排列的战将，个个杀气腾腾，犹如天兵天将下凡。只见辽阵之中，一员大将手执长枪，拍马而出，高声喝道：“宋军听着！我乃辽国大将天山勇，奉御弟大王之命，特来通报。今日两军对阵，各摆阵势，一决高下。你等宋军，可敢应战否？”卢俊义道：“有何不敢！你辽兵虽众，我宋军亦不惧你分毫。今日便让你等见识见识我中原阵法的玄妙。”天山勇闻卢俊义之言，知宋军毫无惧色，遂回马归阵，心中暗自思量：“这宋军倒也有些胆气，看我略施小计，挫他锐气。”宋军中神机军师朱武爬上云梯，仔细观望辽军阵势。但见那辽军阵势隐隐透出猛虎之形。看罢，朱武下得云梯，至卢俊义马前，道：“先锋，番人所布之阵，乃是五虎靠山阵，虽看似威猛，却并无甚么出奇之处，我军无需惧怕。”卢俊义闻报，点头称是，遂命张清策马而出，朝辽军喊道：“量你这五虎靠山阵，有什么稀奇的！”

朱武心中早有妙计，再度踏上将台，手执号旗，左挥右旋，调度众军，不消片刻功夫，宋军便已摆出一个阵势。卢俊义上台观望，只见那阵势非同寻常，遂向朱武问道：“军师，此乃何等阵势？”朱武满脸得意之色，答道：“此阵名曰鲲化为鹏阵，乃是我精心所创。”卢俊义追问道：“何为鲲化为鹏，愿闻其详？”朱武得意洋洋，娓娓道来：“北海之深邃处，有一种巨鱼，名曰鲲。此鱼非同小可，能化身为大鹏，展翅高飞，一飞便是九万里之遥。我此阵之妙，便在于远看近看，皆只是个小阵，若无敌军来攻，便如鲲鱼潜于深海，不显山露水。但若敌军胆敢来犯，我阵便能瞬间化作大阵，犹如鲲鱼化鹏，腾空而起，势不可挡。因此，我得此阵之名为鲲化为鹏阵。”卢俊义赞不绝口，道：“军师妙算，真乃神人也！此阵之妙，世所罕见。”遂下台来，命张清策马而出，前往辽军阵前，高声喊道：“辽军听了，我宋军已摆下一阵，此阵之妙，千变万化，非比寻常。尔等可敢来认一认这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