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山南之战（下）（2/2）
段二又向西望去，只见城外襄水上，那宋军的三五百只粮船，也如顺水之鱼，渐渐望北撑去，船上粮草堆积如山。段二平日里掳掠成性，今夜见此许多粮船，又瞧见船上并无多少水军守护，每船不过六七个水手在那里撑驾，心中顿时起了贪念。他转身对身旁将领喝道：“速去传水军总管诸能前来！”不多时，诸能入得城楼，段二手指城外粮船，喝道：“诸总管，你且看那宋军粮船，船上粮草众多，又无多少水军守护，此乃天赐横财。本将军命你统驾五百只战船，即刻放出城来，抢劫粮船，不得迟缓！若能成功，本将军重重有赏！”诸能领命道：“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将那粮船尽数夺来！”宋军船上水手见贼军船队乘风破浪而来，忙高声呼喊：“不好了，贼军船队杀来，快将船泊拢岸去，莫要迟延！”众人手忙脚乱地将船泊拢岸来。那船上水手，一个个如惊弓之鸟，慌不迭地都跳上岸去，隐入岸边树林草丛之中。那边诸能撑驾战船，耀武扬威，口中高呼：“兄弟们，杀上前去，抢了宋军粮船，重重有赏！”船上贼兵呐喊助威，只听得宋军船帮里一棒锣声响，紧接着放出百十只小渔艇来。每船上二人奋力划桨，那小艇如离弦之箭，飞速向前，三四人执着团牌标枪，朴刀短兵，口中呼喝连连：“杀贼！”诸能见状，急令水军把火炮火箭打射将来。那渔艇上人虽奋力向前，怎奈火炮火箭厉害，抵敌不住，发声喊，都跳下水里去了。贼兵见此，以为得胜，欢呼雀跃，纷纷抢上粮船。诸能得意洋洋，叫水手撑驾粮船进城。
刚放得一只进城，城内左谋高呼道：“诸将军，须逐只搜看，方教撑进城来！”诸能道：“也罢，且先搜看这只。”当下叫军士先将那撑进来的那只船搜看，十数个军士一齐上船来，七手八脚揭那艎板，却似一块木板做就的，纹丝不动。一军士累得满头大汗，道：“将军，这艎板揭不动啊！”。诸能大惊失色，失声道：“必中了奸计！快，莫要再放船进来！”忙教将斧凿撬打开来看，又急吼吼道：“那些城外的船，切莫撑进来，待我查明再说！”说还未毕，只见城外后面三四只粮船，无人撑驾，却似顺着潮水的，自荡进来。一贼兵惊呼：“将军，不好了，那些船自个进来了！”诸能急要上岸时，水底下钻出八个人来，都是口衔着一把蓼叶刀，正是李俊、二张、三阮、二童这八个水军头领。李俊大喝一声：“贼子，拿命来！”诸能急待要用长枪来搠时，那李俊一声唿哨，在江面传开。那四五只粮船内暗藏的步军头领，从板下拔去梢子，推开艎板，大喊一声，各执短兵抢出来，却是鲁智深、武松、李逵、鲍旭、项充、李衮，一齐发作。鲁智深禅杖一挥，如狂风扫落叶，口中呼喝：“洒家今日要杀个痛快！”贼兵纷纷倒地，不能拦挡，乱窜奔逃。诸能被童威、童猛兄弟瞅准机会，童威一刀砍向诸能手臂，诸能吃痛，手中长枪掉落，童猛趁机上前，一刀结果了诸能性命。李俊等夺了水门，当下步军那伙大虫，护卫凌振施放轰天母子号炮，众人分头去放火杀人，城中一时鼎沸起来，呼兄唤弟，觅子寻爷，号哭振天，乱作一团。
段二在城中正自心神不宁，忽闻城内喊杀声震天，又有军士慌慌张张来报：“将军，大事不好！宋军已杀进城来，四处放火杀人！”段二大惊失色，急引兵来策应，赶至街巷口，正撞着鲁智深、武松这一伙。鲁智深圆睁环眼，大喝一声：“贼将，哪里走！”段二见状，挥舞手中长刀，拍马便向鲁智深杀来，口中叫嚷道：“秃驴，休要张狂！”武松见段二冲来，抢先一步，手中戒刀寒光一闪，向马腿上掠去一刀，段二防备不及，倒撞下马来，鲁智深笑道：“洒家今日活捉你这贼将！”说罢，一把揪住段二后领，如提孩童，将其活捉住了。李逵、鲍旭、项充、李衮四个直抢至北门，守门将士见四人杀气腾腾，忙挺枪持刀，上前阻拦，李逵吼道：“挡我者死！”手中板斧上下翻飞，所到之处，贼兵纷纷倒地。鲍旭、项充、李衮亦各展神威，将守门贼兵杀得七零八落。不多时，便杀散守门将士，众人一拥而上，合力将城门打开，又放下吊桥。
那时宋江兵马撞着钱傧、钱仪所率二万兵马，钱傧横枪立马，高声喝道：“宋江老贼，休要张狂，今日定叫你等有来无回！”宋军阵中，孙安、卞祥二员猛将一马当先，孙安挥舞手中长剑，卞祥抡起大斧，直冲敌阵。钱傧见状，挺枪来迎卞祥，卞祥怒目圆睁，大喝一声，二人斗不过十合，钱傧抵挡不住，被卞祥一斧劈死。钱仪见兄长被杀，心中大骇，知势不妙，正要拨马逃走。此时马灵施展法术，飞起一金砖，直打钱仪。钱仪躲避不及，被金砖打翻落马。孙安见钱仪落马，拍马赶上，手中长剑一挥，将钱仪挥为两段。两万大军被杀死大半，孙安、卞祥、马灵等领兵在前，长驱直入，进了北门，夺了城池。夺城之后，孙安忙派军士至城外，请宋先锋大兵入城。此时已是五更时分，残星渐隐，天色微明，宋江传令：“先救灭火焰，不许杀害百姓，违令者斩！”众军士领命，纷纷提水救火，城中火焰渐次熄灭。
天明之后，宋江又命出榜安民，榜文贴于城门、街巷各处，言道：“今我宋军已克此城，百姓勿惊，各安生业，如有扰民者，定不轻饶。”众将都将首级前来献功，鲁智深、武松将段二绑缚解来，鲁智深大声道：“哥哥，这贼将段二已被俺等捉来！”宋江点头，差军士押到陈安抚处发落。左谋被鲍旭所杀，鲍旭提着左谋首级前来献功，道：“先锋，贼军参谋左谋那厮，已被俺斩杀，首级在此！”其馀偏牙将士杀死的甚多，降伏军士万余。宋江令杀牛宰马，犒赏三军将士，大摆宴席，以慰劳众人。又命标写李俊等诸将功次，记于功劳簿上，以备日后封赏。宋江差马灵往陈安抚处报捷，并探问贼兵消息，言道：“马灵兄弟，此去务必探得贼兵虚实，速来回报。”马灵遵令，作起神行法，脚踏风火轮，如飞而去。去了两三个时辰，便来回复道：“先锋，陈安抚闻报，十分欢喜。随自为表，差人赍奏朝廷去了。”马灵又说萧让却敌一事，道：“先锋，萧让兄弟用那空城计，吓退贼兵，真乃妙计！”宋江惊道：“这是诸葛武侯空城计，倘被贼人识破，奈何？终是秀才见识，叫他日后小心守城，莫要再行此险计。”宋江发本处仓廪中米粟，赈济被兵火的百姓，百姓纷纷跪地谢恩。料理诸项军务已毕，宋江正与吴用计议攻打荆南之策，忽接陈安抚处奉枢密院札文，转来童贯的行文。宋江展开札文，只见上面写着：“西京贼寇纵横，摽掠东京属县，着宋江等先荡平西京，然后攻剿王庆巢穴。”宋江道：“枢密院如此安排，叫我等来回奔波，真乃折腾人！”陈安抚另有私书说枢密院可笑，宋江长叹一声，道：“罢了，既奉朝廷之命，我等也只有从命。”当下宋江与众将商议，准备起兵，往西京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