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扑天雕入伙（2/2）
三人离了济州城，行得五六里路，见官道旁有座酒店，便进去打尖。拣了副座头坐下，叫酒保打五斤好酒，切大盘牛肉来。走了半夜，腹中饥饿，便狼吞虎咽吃起来。只见上首坐着个军官打扮的汉子，生得虎背熊腰，一部络腮胡，独占一副座头。下首四个家丁另坐一桌吃酒。那军官拱手问道：“三位客官从济州来，不知此去州城还有多少路程？今日可赶得到么？在下要去提个重犯。”蔡庆接口道：“这位军爷贵处是？要提甚么重犯？”军官尚未答话，旁边家丁便道：“我家老爷乃童枢密麾下冯都爷。因小舍人在彰德府被响马所害，查得是梁山余党扑天雕李应的主管所为。如今行文提人，却不见解到，都爷亲自来催提，要押往东京报仇。”李应三人闻言，含糊应答几句，匆匆结了酒钱出门。恰在此时，一个济州兵丁急急进店，与李应打了个照面，对酒保叫道：“快打角酒来。”又与那军官搭话道：“昨夜李应越狱逃走，府尊正要申报枢密院。”冯彪闻言跳将起来：“此话当真？李应逃了？”那兵丁道：“方才出门的三人中，有个颇似李应。若拿住了，可得三千贯赏钱。”家丁忙道：“怪道那三人听了我们说话，慌忙离去。”冯彪当即唤那兵丁带路，领着家丁拔出腰刀，飞也似追出店去。
李应三人正行间，忽闻身后厉声喝道：“反贼休走！”三人回首，见冯彪等已追至近前。李应急中生智，引着杨林、蔡庆闪入道旁树林。那济州兵丁定睛细看，大呼道：“确是李应无疑！”冯彪闻言，率众家丁闯入林中，举刀便砍。李应见地上横卧一株松木，当即抄起横扫过去，一个家丁措手不及，手中钢刀被震落在地。杨林眼疾手快，拾起钢刀迎敌。李应再运劲将松木猛力一搪，那冯彪招架不住，踉跄跌倒在地。杨林趁机抢上前去，手起刀落，将冯彪首级劈作两半。余下家丁见主人丧命，哪敢再战，抱头鼠窜而去。那济州兵丁走得稍慢，也被杨林追上结果了性命。李应掷下松木道：“若非这株松木相助，我三人性命休矣！”恐地方官兵闻讯追来，三人不敢久留，急急离去。那逃走的四个家丁回到酒店，哭诉主人遇害之事，店家大惊失色。四个见天色已晚，不及赶回济州报官，只得在店中暂歇。次日一早，家丁们赶回东京向童贯报信，又命店家往济州首告，此是后话。
李应三人一路兼程，终至饮马川。裴宣、杜兴、欧鹏、邓飞早已率众迎候，见李应平安归来，俱各大喜。裴宣上前执手道：“兄长脱险归来，实乃山寨之幸。小弟已在此聚集二百余众。离此五里之遥有座龙角冈，冈上盘踞一伙强人，为首的名唤毕丰，聚得五百喽啰。此人原是任原徒弟，昔日在泰安州被浪子燕青当众扑倒，与梁山泊结下深仇。”李应闻言沉吟道：“我等初来乍到，立足未稳，且先整顿山寨，徐图良策。”遂命众人连日砍伐树木，兴建屋舍，修筑寨门隘口，又置办马匹铠甲兵器，不消旬日，山寨已初具规模。这日，裴宣旧部熊胜遣人送信来报：“那毕丰徒有勇力，却无谋略，终日沉湎酒色，苛待士卒，动辄严刑，众人离心离德。日前抢得大户之女王媚娘，更是昼夜淫乐，醉生梦死。小的愿为内应，今夜可里应外合，必能一举成功。”李应、裴宣览信大喜，重赏来使，命其先行回寨策应，约定三更时分举事。当夜，李应亲率裴宣、欧鹏、邓飞并一百精壮喽啰前去劫寨，留杨林、杜兴、蔡庆镇守大营。二更时分，众人潜行至龙角山下，熊胜已率二十余名心腹在此接应。熊胜对裴宣低声道：“那厮此刻正与王媚娘在帐中饮酒作乐，待小的引路，悄悄进去。”
众人各执刀枪，由熊胜引路，从侧边悄步转至屋外。杨林伏身窗下，自窗缝中窥视，只见那毕丰已吃得半醉，将王媚娘搂在怀中，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酒。王媚娘娇声道：“大王前日说三日后便送奴家回去，如今已过十余日，怎的还不放行？”毕丰笑道：“那都是哄你的话。我要你做压寨夫人，在这里穿金戴银，有何不好？前日劫得一百颗太湖明珠，正好与你妆点。”媚娘垂泪道：“家中爹娘必定日夜啼哭，教奴家如何心安？”毕丰又道：“明日便差人将你爹娘接来同住便是。”说罢又强灌媚娘吃酒。媚娘推拒道：“奴家实在吃不下了，求大王饶恕。”毕丰笑道：“昨夜你便讨饶，今夜定不轻饶。”李应在窗外听得怒火中烧，大喝一声：“无耻贼子，安敢如此！”毕丰见势不妙，慌忙推开媚娘，纵身往轩后窗户跃去。欧鹏一个箭步追上，却见毕丰已蹿上岭头。邓飞亦飞身追出，那毕丰在黑影里一闪，竟不知去向。王媚娘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李应道：“莫怕，我等这就送你回家。”熊胜当即召集众喽啰到大殿参拜新主。李应道：“可惜走了那厮，必留后患，点起火把，四下搜寻！”众喽啰举着火把将山寨里外搜了个遍，却不见毕丰踪影。李应叹道：“倒是让这厮逃了性命！”转身对众喽啰道：“尔等可愿随我去饮马川？”众人齐声应道：“毕丰平日暴虐无道，我等早有离去之心。今闻李头领义薄云天，情愿誓死相随。”李应大喜，当即命人清点山寨财物，共搜得金银五千余两，米谷两仓，骏马三匹，另有兵器铠甲无数，尽数运回饮马川。熊胜带着两名喽啰护送王媚娘归家，媚娘再三拜谢。次日天明，众人回到饮马川大寨。李应召集众头领商议排定座次，起身道：“这饮马川本是裴宣大哥的基业，理当由裴大哥坐第一把交椅。”裴宣连连摆手道：“李大哥此言差矣！大官人乃当世豪杰，武艺超群，更兼昔日梁山泊上早有天数排定。今日重聚，自当以大官人为尊，我等皆听号令。”众头领齐声附和，李应再三推辞不得，只得坐了首位。当下排定座次：裴宣坐了第二位，杨林坐了第三位，欧鹏坐了第四位，邓飞坐了第五位。轮到杜兴时，他执意要让与蔡庆。蔡庆起推辞道：“诸位兄长美意，小弟心领。只是家兄尚在北京，此处终非久居之地，还望容我告辞。”李应见蔡庆去意已决，便道：“蔡兄弟既有家事在身，我等不便强留。且再盘桓数日，容我等备酒饯行。”于是杜兴坐了第六位。过了三五日，蔡庆收拾行装，执意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