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赵良嗣得宠（2/2）

赵良嗣在金廷觐见金主，进言道：“燕云之地本为汉家疆土，理当归还中国。今愿与贵国协力攻辽，贵国可取辽上京，敝国愿取燕京，南北夹击，各得其所。”金主阿骨打道：“此事可按约而行。只是你家皇帝昔日输辽岁币，来日须照样予我。”赵良嗣应承，金主遂修国书，约定金兵自平地松林攻古北口，宋兵自白沟进发，两路夹攻，否则盟约作废。又遣使臣勃堇随赵良嗣回宋复命。徽宗览金国国书，即命赵良嗣再使金国，携去复书道：“大宋皇帝致书大金皇帝：承蒙遣使，示以国书，共讨契丹，当如所约。已命童贯整军待发，彼此兵马不得越界。岁币之数依辽旧例，并约不得私与契丹讲和。特此复告！”赵良嗣持书至金，金主见条款悉如己意，遂画押定盟，赵良嗣星夜兼程，回京复命。大臣郑居中闻此盟约，忧心忡忡，特往太师府求见蔡京，正色道：“太师身为宰辅，不能持守两国盟约，轻启边衅，恐非良策。太师岂不闻汉朝和亲用兵之耗费？与本朝相较，孰轻孰重？今为贪功而启战端，徒使百万生灵涂炭，后世论祸首，必归太师，届时悔之晚矣！”蔡京闻言，默然良久，然其心中仍执前议，且思盟约已定，势如骑虎，断无回头之理。只得强辩道：“事已至此，不得更改。”郑居中见其执迷不悟，叹息而出。

赵良嗣因联金灭辽之策得用，加授侍御史之职，奉旨监童贯军，同镇大名府。此时赵良嗣已非昔日布衣，但见高头骏马，金鞍玉辔，侍从前呼后拥，好不威风。行至黄河渡口，赵良嗣命人催促船只，正待渡河之际，忽见驿站门前蜷缩一人，驿丞慌忙驱赶。赵良嗣定睛一看，竟是郭京，遂入驿坐定，唤驿丞道：“门前那人，与我唤来。”驿丞叩头如捣蒜：“回老爷话，不知何处来的乞丐，冲撞老爷大驾，小的罪该万死。”赵良嗣摆手道：“不干你事，只管唤来便是。”驿丞急忙奔出，却不见人影，四下搜寻，汗如雨下，最后在驿站后茅厕中寻得，正捉虱子。驿丞一把揪住，骂道：“你这杀才！大老爷驾到，不去回避，连累老子受惊。还不速去回话！”郭京战战兢兢被扯入驿中，赵良嗣起身相迎：“郭先生何至如此？”郭京抬头认出故人，面红耳赤道：“说来话长。”赵良嗣命随从取来干净衣冠，待郭京更换完毕，二人叙礼而坐。驿丞忙备下酒饭，二人同席而食。

郭京饮过三杯酒，面色稍霁，方开口道：“前番随张雄、马骏二将征讨饮马川，先败一阵，夜间又遭劫营。全军覆没，马骏被李应一枪挑死，张雄亦负重伤。我拼死逃得性命，恐军法处置，不敢回见童枢密。又因囊中羞涩，途中染了时疫，勉强挣扎至此，只得沿路乞食。不想今日得遇贵人。”言罢长叹一声，低头饮酒。赵良嗣也将自己出使金国，定下联金灭辽之策，回朝授侍御史，如今奉旨赴大名府协理军务等事一一告知。心中暗忖郭京兵败之事，若带他同行，恐有不便，然见其落魄至此，又不忍弃之不顾。遂问道：“先生今后作何打算？”郭京搁下酒杯，愁眉不展道：“若回北京，童枢密定然问罪；又无颜面去见林仙师。如今进退维谷，彷徨无依。”赵良嗣道：“我知一处好去处，可荐先生安身。”当即修书一封，又取出纹银三十两，一并递与郭京道：“此书可投江南建康府王宣尉衙中。那王宣尉乃当朝少宰王黼长子，名唤朝恩，最喜旁门左道。我在信中已详述先生才能，必得重用。只是先生切记谦逊，莫要再生事端。”郭京感激涕零，再三拜谢。赵良嗣亲送至黄河岸边，看着郭京登舟远去，方才上马启程。

郭京本是落难之人，骤然得了华服银两，顿时气派大改，昂首阔步重入驿站，大剌剌坐在赵良嗣方才的公座上，拍案喝道：“驿丞何在？方才怠慢本道，该当何罪！”那驿丞见其气势汹汹，慌忙跪地叩头：“小的有眼无珠，不知老爷是大官人贵友，先前多有冒犯，万望海涵。”郭京笑道：“起来罢！本道不与你计较。适才离去的赵老爷，哪里是我朋友，不过是我门下小徒。当初全仗我提携，才有今日富贵。我此来特为试他心性，他自然该当敬我。”驿丞道：“老爷如今欲往何处？小的当效犬马之劳。”郭京道：“本道要往建康府，你且安排车马。”驿丞道：“驿站只有囚徒充作脚夫。”郭京故作大度道：“本道也不为难你，只需一名脚夫便了。”驿丞急唤来一名囚徒，厉声嘱咐：“这位老爷是方才赵老爷的师长，你路上须小心伺候。若得老爷欢心，自有你的好处。”那囚徒诺诺连声，挑起行李，郭京大摇大摆出了驿站，往建康而去。

郭京行了几日，至一处庄院借宿，员外问道：“客官从何处来？”郭京答道：“贫道乃当今圣上亲拜为师林真人的弟子，今奉差往江南王少宰处公干。因错过宿头，欲借贵庄暂歇一宿，明早便行。”叙礼毕，钱员外愁眉不展道：“老朽姓钱，年过六旬，膝下唯有一女，倒也知书达理，今年一十八岁。近日忽染怪疾，终日不饮不食，夜间却对镜梳妆，房中似有二人对谈之声。老朽曾请紫微法师作法，反被妖物打伤腰胯，至今卧床不起。”

郭京道：“那法师学艺不精，故有此失。”钱员外大喜：“方才听仙长说是林真人高足，必是道法通玄，若得驱除邪祟，自当重谢。”郭京暗忖：“不知他女儿容貌如何，且哄出来一观。”遂道：“驱邪降魔乃我本分。还需令爱当面一观，方知是何妖物作祟。”钱员外扶出女儿，郭京一见，顿时神魂颠倒，强自镇定道：“细观令爱气色，乃是九尾狐作怪，待贫道请天将降妖。”那女子见郭京目光灼灼，手舞足蹈，念念有词。突然间，郭京口吐白沫，栽倒在地，钱员外急来搀扶，却被郭京一把推倒，喝道：“老匹夫，不知好歹！吾乃北海王太子，与你女儿有夙世姻缘。这道人不知死活，暂饶其命，今带你女儿回宫去也！”待钱员外爬起，女儿已不知所踪。郭京醒来，满面羞惭，便唤囚徒启程。路上囚徒道：“相公不该揽这差事。”郭京道：“贫道平日法力无边，今番着了道儿。可惜如花似玉的小姐，被妖物掳去。”囚徒笑道：“定是太子恼你偷看他夫人，故施惩戒。”郭京岔开话头：“还未问你姓名？因何发配？”囚徒道：“小的汪五狗，祖籍陈州。家父亡故，一时糊涂做了些偷摸勾当，刺配在此。驿官见小的老实，派来伺候相公。”郭京道：“我欲抬举你。随我去王宣慰府中，自有好处。”汪五狗连连称谢：“若得相公提携，是小人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