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史斌称帝（2/2）
曲端既夺王庶兵权，又欲兼并各路义军，尽收关中劲卒为己所用。一日升帐议事，谓左右道：“凤翔刘彦希拥兵自重，久不归顺，当先除之。”遂点齐兵马，浩浩荡荡杀奔凤翔。刘彦希闻报大惊，急召众将商议：“曲端兵强马壮，我等势孤力薄，如之奈何？”帐下参军进言：“不如遣使请降，或可保全性命。”刘彦希长叹一声：“事已至此，唯有如此。”乃遣心腹持降书至曲端营中。曲端览书大笑，对众将道：“刘彦希小儿，中吾计矣。”遂佯装受降，设宴相迎。待刘彦希亲至营中，酒过三巡，曲端忽掷杯于地，厉声喝道：“乱臣贼子，留之何用？”左右刀斧手一拥而上，将刘彦希推出辕门斩首。长安义兵统领张宗谔闻此消息，夜不能寐，独坐帐中思忖：“曲端此人心狠手辣，今日杀刘彦希，明日必图我等。”正踌躇间，忽心生一计，遂密召心腹吩咐道：“汝可速往陈仓，如此这般说与史斌。”那心腹领命而去，星夜兼程至陈仓，见史斌拜道：“我家将军仰慕将军威名，愿请将军移师长安，共襄盛举。”史斌大笑：“张将军诚心相邀，我岂能推辞？”即日点兵二万，直奔长安。史斌入城后，张宗谔设宴接风。席间史斌道：“今既同处一城，当以我为尊。”遂下令尽散其众于各处募兵，一面防备宋军，一面抵御金兵。张宗谔表面应承，心中暗恨：“此人果然跋扈。”待宴罢归府，立即密遣心腹持书至曲端军中，书中写道：“史斌骄横，愿为内应。”曲端得书，拍案叫绝：“天助我也！”即召泾原兵马都监吴玠入帐，吩咐道：“汝可率精兵一万，星夜奔袭长安。”未几，探马飞报：“金将娄室率五万大军攻克晋宁，正朝长安杀来。”曲端闻报，急令亲兵追回吴玠，谓左右道：“且观两虎相斗。”此时长安城中，史斌全身披挂，手提三尖两刃刀，率军出城迎敌。两军对阵，史斌拍马而出，指着娄室大骂：“金狗休得猖狂！”娄室冷笑回应：“无名草寇，也敢挡我大军？”言罢挥舞大刀直取史斌。二将交锋，战至十五合，史斌渐觉臂膀酸麻，心中暗惊：“此贼好生厉害！”遂虚晃一刀，拨马便走。部下士卒见主将败退，顿时溃不成军，四散奔逃，史斌单骑落荒而逃。张宗谔在城楼上望见史斌败走，急令亲兵鸣金收兵，将本部人马撤回城中。同时密遣心腹至吴玠军中，献计道：“今金兵势大，愿请将军速发援兵，共保长安。”吴玠得报，连夜修书遣快马禀告曲端。
史斌引残兵退至长安城下，抬头望见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张宗谔身披铁甲，立于城楼之上，左右亲兵持弓搭箭，严阵以待。史斌仰天大呼：“张宗谔！你这背信弃义的小人！昔日邀我入城，今日闭门不纳，是何道理？”张宗谔笑道：“我本忠义之军，受朝廷节制，岂会与反贼同流合污？”史斌环顾左右，见随行仅余百余骑，只得率残部往陇山方向奔逃。金将娄室遣探马查探，见汉人自相残杀，不禁抚掌大笑，对左右道：“天助我也！且让他们自相残杀，我等坐收渔利。”即传令收兵北返，待来日再图进取。史斌逃至鸣犊镇时，已是人困马乏。忽闻后方马蹄声震天，尘土飞扬，原来是吴玠奉曲端之命，率精兵追至。吴玠当先喝道：“史斌休走！”史斌见追兵逼近，知难以脱身，遂勒马回身，横刀立马，怒目圆睁道：“吴都监何苦相逼！我与你素无仇怨，何不放条生路？”吴玠厉声道：“你自号帝王，大逆不道！今奉朝廷之命，擒拿反贼，岂能徇私！”史斌仰天长笑：“好一个朝廷之命！曲端那厮阴险狡诈，你为其爪牙，他日必遭其害！”吴玠喝道：“拿下反贼！”史斌知难免一战，遂抖擞精神，挥舞三尖两刃刀迎敌，奈何士卒离散，身边仅余十数亲兵相随。战至日暮，终被围困于一破庙之中。吴玠令军士四面围定，高呼：“生擒史斌者重赏！”众军士闻言，争先恐后杀入庙中。吴玠排众而出，喝道：“史斌！汝已穷途末路，何不早降？”史斌以刀拄地，喘息道：“大丈夫死则死耳，岂能向尔等鼠辈屈膝！”言罢又挥刀砍倒数名军士。吴玠见状，令弓箭手放箭。史斌身中数箭，仍屹立不倒。众军士一拥而上，终将其按倒在地。史斌虽被擒，犹自挣扎怒骂：“吴玠小儿！若非我兵败力竭，岂容你等猖狂！”吴玠冷笑道：“败军之将，还敢口出狂言？”命人以铁链锁了，押解回营。
那边曲端却背信弃义，亲率大军攻打长安，围得水泄不通。张宗谔惊怒交加，披甲登城，指着城下曲端骂道：“曲端老贼！前日遣使相约共抗金兵，今日却来攻我，言而无信，猪狗不如！”曲端端坐马上，笑道：“与虎谋皮，自取其祸！你这等反复小人，也配谈信义？”遂令三军猛攻。张宗谔兵少粮缺，终至城破。被擒之时，张宗谔跪地叩首，涕泪俱下：“愿为小卒以赎前罪，求将军开恩！”曲端拂袖转身，对左右道：“此等反复小人，今日降我，明日必叛，留之何用？”立命刀斧手推出斩首。张宗谔犹自哀嚎求饶，已被拖至市曹，一刀两断，首级悬于城门示众。吴玠将史斌押解至长安，囚于木笼之中。曲端上表请功，遣快马驰报临安。高宗览表大喜，下诏将史斌凌迟处死，擢升吴玠为右武大夫、忠州刺史。行刑之日，校场四周兵甲林立，百姓围观如堵。史斌虽身披重枷，脚戴铁镣，仍挺立不跪。监斩官喝道：“反贼史斌，还有何话说？”史斌昂首环视众人，声若洪钟道：“我非史斌，乃梁山泊九纹龙史进！宋朝三个皇帝，皆是昏君！一个荒淫，一个懦弱，一个苟安，致使山河沦丧，大宋合该灭亡！”监斩官大惊失色，急令刽子手：“速割其舌！”刽子手扳开史斌嘴巴，以利刃割舌。史斌满口鲜血，仍含糊怒骂。刽子手战战兢兢行刑，史斌气息渐弱，犹自怒目而视，直至气绝。死后曝尸三日，首级悬于城门示众，观者无不悚然。
建炎三年春正月，朝廷降旨以王庶为陕西节制使、知京兆府，曲端为鄜延路经略安抚使、知延安府。曲端拥兵泾原，不愿离其根本，遂以郭浩暂代公事。王庶兵微将寡，无力与之相争。谢亮返朝后，朝廷疑曲端有异志，下诏召曲端入朝。曲端心生疑虑，托病不行，朝野议论纷纷，皆言曲端谋反。曲端虽无叛逆之心，然百口莫辩。适逢张浚宣抚川陕，曲端前往拜见，力陈忠心，张浚念及曲端在陕西屡抗金兵，欲借其威名，遂设坛拜将，授曲端为威武大将军。然终难测其真心，遣张彬以招募禁军为名，前往探察。张彬见曲端，佯作请教：“将军常忧诸路兵马不协，粮饷不继，今兵合一处，粮草充足，娄室孤军深入，若合力击之，当可取胜。若粘罕举大军来援，如之奈何？”曲端捻须答道：“此议不妥。用兵之道，当先较彼己之势。今敌可乘者，唯娄室孤军一事，其兵精将勇，不减往日。我方可恃者，仅五路合兵一事，将士战力，未见大增。且金人惯于因粮于我，彼常为主，我常为客。今当反其道而行，据险固守，时遣偏师扰其农事。使其不得耕种，必远赴河东运粮。如此则我为主，彼为客，不出一二年，其势必衰，可一举歼灭。若轻举妄动，后患无穷。”张彬返命具告，张浚不以为然。曲端得知消息，独坐帐中，暗自思量：“我本一心报国，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今张浚不用我策，方知唯有行端立正，方能取信于人。然张浚虽持身正直，却乏韬略。他日若关陕有失，罪责终归于我。”